但凡萧廷砚喊郡主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是故意寒碜人的。
要么暗讽她的脾气,要么说她难伺候,大多时候还带着几分亲昵的意味,让安阳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
安阳今儿是看在鱼锅的份上,不跟萧廷砚一般计较。
厨娘已经把菜热好了,在前厅搬来一铜锅,周边摆着各式各样的菜,有鲜牛肉、各种绿色青菜……每样菜一小碟子,摆的极其好看,显然从前伺候过,知道怎么弄。
萧廷砚自小不缺银子,但也没这样奢靡享用过。
他娶得当真是皇室女,娇贵的不行,他跟入赘也没差了,受委屈了不往安王府跑往哪儿跑,郡主怎么好说他不要脸的。
萧廷砚给递了筷子,安阳晚饭没吃饱,闻着香味胃口就来了。
这个鱼不似水煮鱼酸菜鱼那样,而是选少刺的清江鱼,片成小片,然后裹上一层生粉,炸过之后再炖,外面酥软入味,里面鲜嫩多汁。
汤汁有一点点辣味,就算隔了许久再热一遍,也是更软烂,倒也不会散,当然了,这道菜的价钱和菜品一样美丽。
萧廷砚递了筷子之后自己也拿了,俨然是要坐下一同吃。
安阳忍不住刺他一句,“你晚饭吃的不少嘛,怎么,还要吃啊。”
萧廷砚气笑了,赵云安她哪只眼睛看见他吃不少了,看安阳不吃他吃得下去?
“郡主不管我的腿,现在倒要管我的嘴了。”
意思是我买的时候你不说,买完不让吃了。
安阳:“……吃吧吃吧,谁拦得住你,你尝尝,真的好吃。”
安阳眼睛很亮,看的萧廷砚心神一动,“你不会是因为我没吃过,饭桌上菜故意那么说的吧。”
安阳冷笑,“你还是去睡觉吧,梦里想这些事比较容易。”
萧廷砚道:“不是就不是,我睡觉作何,你都让我吃了,我岂有不吃之理。”
他尝了一口,的确不错,怪不得安阳喜欢。
安阳懒得理他这些废话,“这些又不是日日吃,就是那些小吃,也伤不了你金贵的肚子。”
萧廷砚赞同地点了点头,凤眼上挑,给安阳夹了菜,“是,娘子说的是,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人生五六十岁,早行乐早享受。哎……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安阳筷子顿了顿,“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萧廷砚道:“我想听听,你从前身子不好,这我是知道的,我呢,也不想以后把你气出好歹来,你说说我心里有数。”
夫妻间斗斗嘴是情趣,可再像今日这样不吃饭,萧廷砚可受不了。
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在乎脸面的人,不然也不会往安王府跑,该认错认错,该问的问,他不嫌丢脸。
有点好奇,也有点心疼。
安阳往嘴里夹了口肉,吃完才道:“以前不怎么出门,太医虽然没说过我活不到多少岁,可每次给我诊脉都是一头汗。”
说着说着,安阳笑了,现在说以前的事,很轻松的,“母亲总是偷偷哭,安王府以前还有棺材。一年从正月到腊月,下人都提心吊胆的,我想出门,但也就五六月份出去转转。”
天冷的时候怕风寒,太热了嫌晒得慌,后来胃口好些了,再配着太医的药,才慢慢好转。
不过,安阳身子和别人比不了,太医说可能子嗣上艰难些。
这事儿萧廷砚也知道,毕竟安阳从前是病秧子,一打听就知道。
安阳道:“现在已经好了,太医说没什么大事,你呢,也不用小瞧我,让着就不必了。不过你还得庆幸我以前身子不好,不然也轮不到你娶我。”
萧廷砚呵了一声,道:“郡主想多了吧,你还得庆幸我准备春闱呢,不然早就成亲了。”
他其实是心疼,说娶不娶嫁不嫁的,缘分就是如此,也轮不到别人。
安阳呵的声音比萧廷砚还大,“是是是,我该烧香拜佛,感谢佛祖和菩萨,让我嫁给你这么一个生气往娘子娘家跑的人,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萧廷砚:“我乐意,你也跑啊。”
他挑眉对着安阳笑了笑,他知道只要一笑安阳就没脾气,毕竟这张脸极好。
安阳瞥了他一眼,一顿饭就在吵闹中吃完。
两人十月份成的亲,过年按理说该回兰陵的,可天太冷了。
真让安阳坐马车赶几日路,到时候再病一场,萧廷砚做不到。
腊月中旬的时候,萧家来信,两封家信,一早就送了过来,一封给安阳,一封给萧廷砚。
给安阳的信中问了安好,信里一些闲话,还道如今天冷,过年就不必回兰陵了。
而给萧廷砚的家信安阳没看,既然分开送的,自然是不想她看见。
这点数安阳心里还是有的。
萧廷砚本来想让安阳看看,可是看到其中几句话时脸色变了变,信上隐晦地问了问安阳有没有好消息。
两人成婚不到两个月,问这个委实有些早了。
萧廷砚看信里的意思并非是问安阳有孕,而是在问,能不能有孕。
萧夫人觉着,安阳贵为郡主,做婆婆的自然不能逼着人生孩子,但是萧廷砚总不能不要孩子,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