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瑶“吩咐下去,家宴照常。”
既然是从侧门进的,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就不用给好脸。顾见水既然没跟着一块儿从侧门进,那在他心里,自然还是侯府重要一些。
家宴照常就行。
陆锦瑶扶了扶鬓间的簪子,觉得顾见水这人真是蠢透了。至于许氏为这事担心忌惮,陆锦瑶觉得真心不至于。
连妾都算不上的玩意,她的儿子族谱都上不了,有什么好忌惮的。不过,怕是也要伤心。
顾见水进府之后先回宴明堂梳洗,收拾妥当了才去正院。月娘和顾宁睿被安置在正院的厢房里,根本没往宴明堂领。
顾见水虽然心里记挂,但也分得清轻重。到了正院,就一直陪郑氏说话,“儿子一走就是两年多,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儿子接到调令,日后在户部任职。”
想了又想,顾见水还是把心里想求的事说了,“月娘是我在榆中县任职时遇见的,当时病了,是月娘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才有了我今日。求母亲给月娘和睿哥儿一个名分。”
正厅一下变得极为寂静。
韩氏手拂了下茶盏,摸着不烫了才递给郑氏。读书有用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蠢的,顾见水有今日是因为侯府,还能是因为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许氏神色已比刚见那两人时好看多了,她往点心上插了根银签子,“母亲尝尝点心,四弟妹铺子新出的口味,樱桃味儿的。”
郑氏接过点心,却没急着吃,她慢条斯理道∶“你去湘城赴任,把你媳妇留在家中替你尽孝。年初我病了,是奉玲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说到底怪我,心疼瑜哥儿年纪小,路上不能奔波,又离不开亲娘,这才把奉玲留下。”
郑氏佯装叹了口气,“这么着吧,孩子没错,把睿哥儿留下,让你小娘养着,在族谱上记上名,就说他小娘没了。那个月娘就寻一处庄子,给打发走吧。”
顾见水撩开袍子跪在地上,“母亲,月娘救了我,我怎能忘恩负义……”
郑氏把点心放嘴里,“你说她救了你,给多少银子合适和奉玲商量就行。你回来是高兴事儿,别因为什么不值当的人弄得饭都吃不下了。”
郑氏心道,庶子就是庶子。
这种事,不先好好安慰自己娘子,竟然找她这个嫡母求情。在外赴任,正头娘子留在家中,自己却养了个外室。
外室,连妾都算不上。郑氏不缺孙子,长孙顾宁远读书好,许奉玲生的顾宁瑜是个开心果,陆锦瑶也有孕了,她还缺孙子承欢膝下?一个外室生的,算什么东西。
顾见水以为他把人带回来,好好求求情,看在孩子的份上,郑氏会心软的。
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许氏,许氏道∶“她救了你,又是湘城人,一个人在盛京孤苦无依,多给些银子吧。”
郑氏赞同地点了点头,“南雪,你去门口看看,侯爷他们回来没有,回来了就传饭。对了,老二的救命恩人不能薄待了,说出去外人得说侯府没规矩了,送些吃的。”
郑氏心里还记挂着家宴,她都好久没吃姜棠做的菜了,馋的很了,一会儿定要多吃点。她又插了块小蛋糕,樱桃竟然也能做馅儿,吃起来酸酸甜甜,蛋糕无比软,甜味适中,和抹茶味的不相上下,最适合她这么大年纪的人吃了。
看顾见水还在地上跪着,许氏也不管求情,想跪就跪吧。她拿了根小签子,跟着吃点心了。
对她来说,顾见水的小娘靠不上,畏畏缩缩半分气度都没有。该孝敬的还是郑氏,顾见水不靠谱没事,她嫁的不仅仅是顾见水这个人。
郑氏给她做主就好。
过了一个时辰,永宁侯和儿子们回来,家宴照常。
南雪一直记着郑氏的话,去正院厢房里给月娘送了顿饭。
月娘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看起来是极美的。但南雪美人见得多了,最美的都见过,哪里会放在心上。
”夫人说了,吃过饭就送你去庄子。你的儿子留下交给二爷的小娘教养,平日不会去打扰二娘子。这事儿二爷也是允了的。”
永宁侯回来,并不知顾见水带回来一个外室。
这种事,郑氏也不想说出来扫兴,“可算回来了,你们先去梳洗,一会儿就开饭。’
永宁侯今儿早上特意留了肚子,“我这就去。”
就他们梳洗的功夫,凉菜已经上桌了。
有大师傅们拿手的油炸小黄鱼、白灼虾、凉拌三丝……还有姜棠做的小酥肉和凉拌莴笋。
热菜还没上,需等人坐齐了才能上。
南香已经给永宁侯几人的酒杯就倒好了酒,上菜时也会顾及各自的口味。
一出来,永宁侯一眼就注意到摆在正厅的新桌子了。黄花梨木的圆桌,上头竟然还有一层。
郑氏看了眼陆锦瑶,笑着道“这上头的一层,是能转的。老四媳妇想出来的,这样吃饭方便。”
陆锦瑶站在顾见舟身旁,笑着道∶“儿媳可不敢居功,这是儿媳身边的丫鬟姜棠想出来的桌子。说是只要转动上面的那层,无论坐在哪边的人都能夹到菜。儿媳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就赶紧让韩管事找人做一张,省着耽误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