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肃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坐在塞伯特的身边,把事情经过大概和他讲了一遍。
“艾萨克?他跑到时都去攻击你们?”塞伯特怔了一下,放下了画笔关切道:“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叶肃皱眉道:“艾萨克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不,”教父的神色黯淡了许多:“艾萨克之前被锁在另一座庄园里,出入口的禁咒都是你父亲画作而成的。”
“其实……奥尔,你父亲的魔力,这些年衰退的非常快。”
“他当初触碰了诅咒,现在其实已经在走向死亡了。”
——诅咒?
——死亡?
叶肃眼神一空,后背都绷了起来。
他们瞒了自己这么久,甚至没有考虑过让他来分担这些事情吗?
“奥尔,我没有骗你。”塞伯特低声道:“但这件事完全无解,你的父母都不希望你知道。”
他原本以为还能再拖上一些时间,可谁想到现在居然连那个疯子都能冲破禁锢跑出去。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情绪先按下来。
“当年在渡鸦之森,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从前,塞伯特不会再让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挚友一步步衰弱疲颓,这些年到处奔走着去寻求解药,但都无济于事。
再这样瞒下去,恐怕错过的事情会更多。
他沉默了以后,把实情讲了出来。
“渡鸦之森是精灵和蛛魔的栖息地。”
也是三大种族结盟的地方。
精灵,人鱼,吸血鬼,是北欧这边残余的三大势力。
伴随着现代文明的兴起,工业力量和自动武器在如野火般蔓延,非人类生物的存在越来越危险。
巫师们销声匿迹,独角兽被猎杀的所剩无几,其他种族也如火星般渐渐消散在灰烬里。
剩下的三个家族为了长久共存,在渡鸦之森里签订了逆十字同盟,每隔五十年都会在那里会晤和修订条约。
“几百年前,你父亲带着部下过去赴宴,差点死在了那里。”
“发生了什么?”
“蛛魔叛乱,还有发狂的异兽冲进结界里无差别的攻击。”塞伯特挽起了袖子,给他看那条纵深醒目的贯穿伤口。
不仅仅是一处。
从大臂到手腕,咬伤和刀伤都交织分布,让人触目惊心。
“你的父亲当时直接被困在了密林深处,躲在埃尔第之墓里才勉强逃过死劫。”
塞伯特把袖子放了下来,语气带着些艰涩。
“但埃尔第之墓里是有诅咒印刻的,他摔下去的时候刚好撞在了那上面。”
当时他的弟弟洛萨克·坎贝尔惊慌失措的骑着马冲回庄园呼救,半边身子都已经被撕咬的血肉模糊。
塞伯特几乎带上了所有的精锐,才把他们从渡鸦之森的深处救回来。
“你父亲沉睡了近百年才醒过来,你的洛萨克叔叔至今都在疗养院里等待胸腔的伤口愈合。”
“有人说这些是精灵的阴谋,也有人怀疑蛛魔是被刺激到发疯了才会做这种事情。”教父抬起头,眼神无奈而疲倦:“那场混战让暗鸦之林都浸着血雾,后来联盟也解散了。”
“解散了?”叶肃沉声道:“这几百年里,你们还进去看过吗?”
“为了给你父亲疗伤,我们试过几乎所有的办法——独角兽,圣物,祭祀的祝福,各种草药,全都无法控制那个不断侵蚀的诅咒。”
“想救他,就只能回到暗林深处,重新找到当年的那个魔刻,把它完全破坏掉。”
可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这几百年里去过几次,每次从边缘走向腹地没有多久,都会因为受险又折返回来。
吸血鬼是强大到几乎没有天敌的存在,可同样在异兽和毒网中撑不了太久。
蛛魔们已经完全占领了那个地方,连精灵都在这几百年里陆续地逃了出去。
整个森林都已经是沦亡之地了。
叶肃沉默了很久,只低声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他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父母不肯告诉你,是怕你以身犯险。”塞伯特站起身来,返回小木屋里拿了一根银白蜡烛。这原本是坎贝尔们常用的传送物之一。
当时布莱恩还没有来得及点亮它,就被蛛魔们刺杀和禁锢,后来凭着残存的力量又变成蝙蝠一路逃亡到埃尔第之墓里,身上哪里还留着什么蜡烛。
“我无法劝诫你去,或者不去,也没有资格对这件事再评判一二。”他把蜡烛放在了叶肃的手中,慢慢开口道:“点亮它,它就会立刻带着你们折返回庄园。”
“但在做决定之前,你最好先和你的父母好好谈谈。”
叶肃应了一声,在后花园里坐了很久才离开。
他首先去找了伊恩。
独角兽正站在草野上望着湖泊发呆,身边还有几只妖精在围着它唱歌。
男人一走过去,那几只妖精便飞快地逃走,空气中还残存着铃兰花的香气。
“奥尔丁顿?”独角兽侧目看向他:“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