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五月初重新翻阅《洗冤录》,对其中提出的观点进行勘误。
其中有关每个人指纹具备独特性,能被确定为自然规律。历朝历代的文献佐证这一论点,而目前没有找到反例。
做皇帝很忙,尚能抽时间去读一读这方面的书籍。
隆科多职责所在,他凭什么不读?这就是工作态度不积极、不认真。
日常的习惯与心态会影响到关键时刻的判断力。
康熙想着心里越发不喜,现在看来隆科多平时的恭敬流于表面,没能落到实际行动中去。哪怕是伪装,他也没有演好全套,这种狂傲正是仗着出生佟家,不会轻易惩罚于他。
“啊!好痛……”
此时,温宪的呼痛声响起。一清醒,她就向右侧蜷缩起身体,下意识要去捂住右腹部。
太医们以金针度穴之法终是把温宪公主先给唤醒,才能询问她具体病情。“五公主,您具体是哪里痛?疼痛持续多久了?”
温宪睁开眼睛,环视一圈,看见了康熙、四哥、太医们与外围宫人们,以及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的隆科多。
“五妹,你留的提示指向隆科多行凶,为兄已经告之汗阿玛。”
武拂衣在温宪身边蹲下,“现在,你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你具体是怎么不舒服?”
温宪尽力给出了微笑以示她明白了,但没有先提自身病痛,而是颤动着手想要去拉康熙。“汗阿玛,儿臣有要事单独禀告。”
康熙挥了挥手,让太医们退后。
武拂衣正准备起身退后几步。这是瞧得明白,温宪强调单独禀告,就是不想让四哥卷入是非之中。
康熙却先开口留人。“老四,你留下也听一听。温宪,你挑重要的说,细枝末节等你治好病再议。”
既然今夜老四对隆科多的处理不留任何情面与余地,那么就该知道事态全貌以而应对后续问题。
哪怕康熙面上不显,但已经暗中下了决定。
既然赫舍里家的索额图能被赐死,佟家的隆科多凭什么死不得。真要论私人感情与政绩功劳,后者远远不及前者。
温宪本来不想四哥彻底牵扯进来,那会让四哥彻底失去了佟家的支持。但康熙发话,她没有办法反对。
这会直说重点,“今夜,额图浑郡王的妾室李怜儿与隆科多通奸,被当场抓住。
儿臣在帐篷外听到,隆科多为了纳李氏为妾,答应出卖边防驻军消息给额图浑。恕儿臣无能,没能了解更详细的密谋内容。”
原来如此!
这种消息着实会引来杀身之祸。
此刻,康熙震惊之余,在心中彻底给隆科多判了死刑。
谋杀公主未遂,佟家对此尚敢求情。但出卖边防情报,谁求情都没用。
别说此事还没做成,或者要将功折罪,隆科多不是第一次犯事了。
四年前管理木兰围场的治安,因为他监管不到位,让被下药的发狂狼群追杀皇子。
机会,早就给过了。
不只是官复原职,而且还让他升级了。
时隔四年,再度负责相同的工作。
隆科多不仅没有知错就改,居然假公济私、目无法纪,更是暴露其狂逆本质。
这种人绝不能留,是比索额图更过分。
索额图为了让太子上位,着实做了许多结党营私之事,但其实还没生出弑君叛国之心。
康熙不会养虎为患,索额图没接触兵马权力,隆科多却管着京城的半数守卫力量。
他给足了佟家面子与恩宠,佟家给他的回报,就是一个为了夺人之妾而出卖边防消息的叛徒。
当下,康熙的心情不能更差,但对温宪十分和颜悦色。打心底疼惜这个女儿,若非温宪冒死获得消息,将来难免一场兵祸。
“小五,无需自责。你已经做得非常好,当记首功。现在先安心治病,把病发经过详细讲出来。”
这就招手让太医们来详细问诊。
又转身传来梁九功,“传旨凯音布,让他加紧防卫,今夜听从雍郡王安排。”
说着,康熙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递给老四。
“隆科多被你抓了个罪证确凿,这消息瞒不了太久。你带人先封了隆科多的帐篷,将李氏拿下。尽快问出更多实证,方能问罪额图浑。
于此同时,再传信热河加派兵马。以此物调动木兰围场驻兵,抓紧去办。”
武拂衣瞧着如同虎符的玉牌,宛如瞧着一个超级大大大麻烦。
事涉及兵权,她可一点也不傻,那就是沾染不得。本以为康熙会离开去亲自处理此等大事,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把守备之事交了出来。
“愣着做什么?!”
康熙瞧见老四没有立刻来接,这傻儿子眼中竟然还点不情不愿。
哎呦!他又开始胸闷了!
多少人想要这份权力,这会居然有傻子还想要往外推。
老四越不要,就越是要给他,也非感情用事。
木兰围场之上,敢于和佟家正面撕破脸的人寥寥无几。今夜兵贵神速,要雷厉风行搜证,容不得犹豫与妥协。
显然,老四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