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前世心心念念,今世才耿耿于怀。
虽那时候贴了假的遮掩物,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每当他人问起这里的时候,她总是微笑着的,只有自己不在意了,他人才不会再提。
可她终究是女子,不在乎都是给外人看的,每当午夜独自一人的时候,她何尝不希望当年能够反应再快一点。
这份执念,到如今才算是放下了。
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后院,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到院中探寻哪里出了事。
主屋内,余氏直接从床上坐起,她近来心疾复发,本就浅眠,一听到声响便起来了。
一旁的李昶,也睁开了眼。
几个时辰前,李昶与从学院回来的李崇音商讨朝堂形式,亦是躺下不久。
他新官上任,之前又一直在江南一带为官,关系链也在那边。一朝被调入京城,单单是同僚与下属,就少有好脸色,多是对他阳奉阴违,他唯有用雷霆手段,才能将之震慑住。只是这样难免得罪人,有些事明着不来,却会绕着弯来让他低头。所经手的事,也是一拖再拖,这几日在奉天殿,就被圣上斥责过。
短短几日,李昶的眉心纹路都深了几许。
余氏亦是听闻了夫君的情况,想请自己娘家父亲与长兄帮衬一些,却被李昶拒绝。
“当年求娶你之时,他们对我诸多不满,我从一七品小官奋斗至今,不靠岳家不靠自家,靠的是我自己这双手,这双眼,便是再困难,也不会求助你娘家。”
余氏以前看中的就是李昶这份豪气与自信,也不再劝。
她了解李昶为人,便更不能插手。
而女子不得插手政务,是各朝各代的习俗,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寻常百姓家,都是这个理。
她亦是自顾不暇,近日与女儿多有亲近,郁症依旧没见好转,发作依旧频繁。
夫妻两人各自心事重重,突然午夜听到那叫喊声,都起了身。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余氏道:“夫君继续歇着,我去去就来。”
后宅是余氏的职责所在,李昶也不能越了去,便表示同意。
余氏叫来外头值夜的丫鬟,更衣后就匆匆到了厅堂。
早就有老妈妈与身边的贴身丫鬟前去了解情况,锦瑟急忙来报:“夫人,是云栖那儿出事了,有后厨的丫鬟拿了滚油,想毁她的容!”
“什么!”本来端过热茶准备喝的余氏,也顾不得其他,掷下杯盏,几滴茶水外溅。还没等锦瑟说完,就快步前往偏房。
不说云栖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就是这丫头的可心,对书法的理解,对学识的认真与努力,都是让余氏相当欣赏的。
余氏到的时候,云栖她们所在的后院挤了许多丫鬟,看到二夫人到来,众人立刻跪了下来。余氏管理后院有自己的手段,短短时间,后院除了原本的旧人外,所有新来的都对她都很是服气。
余氏看到在通铺上哭得不能自已的云栖,在她旁边的是到现在还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丫鬟、嫂子们,闹这么大,这些人居然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本身就太诡异了。
云栖吓得惊慌失措,不断地哭泣,但那张脸却依旧光滑细腻,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小丫头没伤到。
余氏这才放下心,她虎着脸,冷漠地扫了一眼众人,本来就惶惶不安的众人更加紧张,深怕被点了名。
余氏最终将视线放在角落里,被滚油烫到的丫鬟,几个妈妈将她管控住,那丫鬟整张脸通红,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泡泡,有的深可见血肉,狰狞又可怖,那双眼睛已不能视物了。
她没有昏迷过去,因为疼痛让她昏厥不了,只是不断地呜咽着。妈妈们用她自己带来的布条,将她的嘴塞个囫囵,只能发出“呜呜”声。
余氏看起来温柔和婉,但她管理后院也不是靠心慈手软,不然也没法让李昶没有后顾之忧,该用的手段也没少用,倒没被吓到。
只是让妈妈们把那些岁数还小的丫鬟们带走,对于年纪小的孩子,她一直有着仁念。
其实看现场的情形,她已经基本确定了情况。
“怎么回事,谁来与我说说。”
锦瑟是最早来,了解的较为全面。角落的粗使丫鬟已经痛的说话都十分艰难,她从快吓傻的云栖口中知道了大概情况,云栖大约是太害怕了,整个说话过程都是断断续续的,锦瑟勉强听明白了,再将之整合起来。
锦瑟福了福身,条理清晰地叙述:“那个丫鬟是后厨的粗使丫鬟冬儿,平日负责府里的柴火与洗菜,今日也不知怎么的,提了一壶滚油。趁着大家都熟睡的时候,对着云栖就要浇下去。云栖又是个素来胆小的,平日总要将剪子放在枕头下面才能安心,今天睡不踏实,听到动静就发现有人要加害自己,一个激动就拿剪子划了过去,冬儿没料到云栖没睡着,手上受了伤,没握稳油壶,就弄到了自己。”
锦瑟娓娓道来,语毕,冷漠地看了一眼那自食恶果的丫鬟,这前因后果,都是冬儿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会被伤到。
当然这些原话都是云栖说的,只是经过锦瑟的润色,基本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