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不客气的话,可是在这句话里,六皇子奇异地没有听到敌意。
他扫了季盼春一眼,眼里略微诧异,却也不想将全部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爽快点头,接着便又凑到了季修面前。
季盼春黑线。
这小皇子,刚才还和自己服软,马上又不懂事起来。
好在他得到了季修的偏爱,没有之前那么易怒暴躁,抱臂胸前,跟上前看热闹。
季修来了之后,就找机会辞去了上书房的事,和六皇子没有太过相处,感情不算深。
可是他有一颗沧桑的老父亲心。
面对六皇子濡慕而不舍的眼神,实在下不去狠心说狠话
,只得安慰他,几年后就回来,让他别担心。
六皇子得了保证,这才心满意足,冲着季修深深的行了一礼。
“老师,一路慢走。”
季修微怔,笑了笑,冲他点头。
车队再次上路。
悠悠的马蹄声响起,六皇子站在城门口,伫立许久,直到日头升起来,随身太监劝他回宫。
六皇子最后看了一眼,回过头:“走吧。”
失去了老师的庇佑,他也要尽快成长起来,才能不让老师失望。
……
时间飞快,转眼已是六年后。
京城大街上,仿佛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正是春日,杏花满枝头。
有外表精美素雅的马车从道路中心缓缓而过,风吹过车帘,露出车中人俊美的侧脸。
道路边的粉衣少女瞥见,惊喜呼叫,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果子扔了出去。
很快,整条大街上都传遍了,京城第一美男子王思远公子出行的消息,蜂拥而来看热闹的百姓瞬间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往车厢上扔杏花、扔果子。
所谓掷果盈车,不外如是。
王思远靠在车里,翻了个不耐且厌恶的白眼,指挥小厮出去驱赶百姓。
他这样的美男子,将来就该尚公主、娶贵女才对,这些底层百姓对他的爱慕,完全就是玷污了他的名声。
王家的下人带着打手将百姓驱赶散。
有年迈的老者路过,因为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被王家打手蛮横的动作一推,不小心跌倒在地,磕到脑袋,流了一头的血,虚弱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老头,你干什么,别躺在地上装死,赶紧滚开。”打手骂骂咧咧,踢踢打打。
老者扶着脑袋,头昏脑涨,想要爬起来,却刚好被王家打手一脚踹在胸口,噗通一声又倒了下去。
“太过分了!”
其他百姓回过神,看不下去,怒喊道。
立刻有人附和,语气充满愤怒:“对,这王家人太过分了!什么京城第一美男子,还不是外来自封的,却在京城地界耀武扬威,太过嚣张了!”
“便是南阳候都不曾如此跋扈,这人枉费我等的喜爱!”
“将他赶出京城去,赶出京城!”
“赶出去,赶出京城……”
大街上
突如其来的喧闹,让王家打手心虚起来,停下了动作。
同时,也让马车里的王思远很是不耐烦。
这些下等贱民!
他掀开车帘,从里面钻出来,居高临下地站在车辕上,目光阴冷而讥讽地扫过百姓:“我王家大少爷在此,谁敢赶我王家离开京城?”
有句话说,京城这篇地,一块匾额砸死三个人,有两个是贵人。
京城百姓见多了权贵,甚至有部分人和大官权贵多少带一些亲戚关系,对王思远并不特别畏惧,见他出来,顿时群情激奋。
有人愤怒地将手里的果子捏烂了,狠狠一扔,刚好砸在他脸上。
王思远惊恐地瞪大眼,摸了摸脸上黏糊糊的烂果子,恼羞成怒,当场翻脸,大吼道:“谁,是谁扔的,给我站出来!”
没人理他。
王思远大怒,跳下马车,抓住一个最近的提着果篮的百姓,抬手就要打人。
而这个倒霉的百姓,正是最开始发现王思远的那名粉衣少女的父亲。
看着父亲成了杀鸡儆猴的鸡,粉衣少女神情惊怒,冲上前将父亲的领口抢下来,拦在父亲面前,张开手臂怒喊道:“你干什么!”
她的语气里满是惶恐和悲愤。
原来她仰慕的美男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元夕之日,庆河边的相思花舫里,王思远打出了京城第一美男子的旗号,引得不少人好奇去看,
少女也是其中一人。
隔着远远的江水,月下朦胧,王思远看起来人模狗样,让她十分仰慕。
因此今日街头碰见,她才欢喜地喊出他的名字,将珍爱的果子抛向他的马车。
没想到会害得路过的百姓伤害,还害得爹差点挨打。
粉衣少女今年十六岁,正好情窦初开。
头一次仰慕一个人,却倒霉碰上这种事,一颗少女心碎成渣,面对强权的害怕惶恐之下,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人渣的错觉。
正在这时,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从城门方向踏花而来。
“哒哒哒,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