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峰山,正是初夏。
季静语坐在高高的山坡上,身后是悠然吃草的老牛,脚下是清冽透明的溪水。
微风拂过,青草悠悠,她晃了晃脚,看着前方出神。
三天过去了。
她还是没从这场巨变中回神。
明明就在三天前,她还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御姐企业家,手下管着十几家连锁餐厅,出入有风,事业有成,崇拜者爱慕者无数。
结果那天出门赴约,和未婚夫和平分手,回家的路上,她遭遇了车祸。
三十二岁的她车祸中丧生,醒来后,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辛苦打拼的事业成了泡沫,从白富美缩水成了一个又黑又瘦的乡下野丫头,这还不算,更可恶的是,现在的她叫做季招娣。
“季招娣,马上夏收了,你爸回不回来啊?”
看吧看吧,这个名字可太难听了。
季静语在心里腹诽了两句,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女孩,带着点埋怨开口:“李胜男,你别叫我这个名字。”
李胜男表情茫然:“怎么了?”
生活在小山村里的女孩,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并不知道招娣这个名字的含义。
季静语看她天真的样子,摆手叹息,没力气解释。
李胜男见状更糊涂,不过她神经粗,不明白的事情很快就能抛在脑后。
她嘻嘻一笑,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季静语旁边,亲亲热热地挨着她咬耳朵:“你爸要是回来,你是不是就能轻松点,不用天天被你妈打骂了。”
季静语愣了愣,像是突然惊醒,眼睛微亮。
对啊!
老爸季修的逝世,是她人生中不可痊愈的痛。
很多年后,她脱离原生家庭,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事业,午夜梦回,却还能回忆起他慈祥的笑容。
醒来眼泪湿透了枕头。
或许重生也并不是坏事,她可能再见到老爸?
季静语心里涌起一股激动和喜悦,手掌撑着草地,利落地爬起来:“对,我爸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李胜男拍手:“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写暑假作业!”
嗯?暑假作业,那是什么东西?
季静语假装自己没听到,眼睛看向远方,装模作样道:“咦,牛怎么跑远了,我去找回来。”
“季招娣,等等我。”李胜男跳着跟上来。
季静语听到季招娣这三个字就头痛,暗暗加快了脚步。
李胜男气坏了,挥舞着小拳头,气呼呼地小跑着追上去。
两人在乡间小路上追逐,前面是两头安静吃草的老牛,刚刚下过雨,山林里雾气弥漫,微风吹过的方向是夏天的气息。
……
几天后,安静的午后。
季静语在屋后檐下纳凉,灰黄色的蒲扇又大又重,她扇几下手就累了,索性用蒲扇盖着脸,躲在底下偷懒睡着了。
没过十几分钟,屋子里传来女人生气的声音。
“季招娣,你哪去了,你给我滚出来,让你把水挑满,把柴劈了,你为什么不做?你给我出来,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你一顿……”
季静语在睡梦里嘟囔了一句,翻个身,捂着耳朵继续谁。
屋子里的女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气得摔凳子拍桌子,骂骂咧咧个不停。
过了大半个小时,女人放弃在家里骂人,拿着扫把,气势汹汹地去村子里找人。
季静语这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去屋里喝了口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换上最喜欢的一双鞋,迈着兴奋的脚步出门。
走了,去接老爸!
路上李胜男看见她,吓得发抖,比手画脚告诉她,她妈正发疯一样到处找她,让她小心避开,别被抓住了挨打。
季静语满脸不在意地和她摆手。
不会的,她爸马上就要回来了。
那个女人要是敢当着老爸欺负她,老爸第一个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她压根不用怕。
季静语没当一回事,继续迈着欢快的脚步往前走。
走到出村子的岔路口,一个转身,和拿着扫把、满脸怒火的女人面对面。
季静语:“……”
跑啊,愣着干什么?
她一个转身,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溜烟跑得不见了人影。
女人大怒,脸色难看到破口大骂,趿拉着拖鞋追赶,结果追了没几步,就掉了一只拖鞋,不得不骂骂咧咧地停下回去捡拖鞋。
这时候,季静语的影子早就看不见了。
女人沉着脸,沿着这条路继续搜。
季静语躲在草垛后面,看着她越来越远,翻了个傲娇的白眼,转过身继续往村口方向走。
到了村口,季静语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等待。
前世的时候,就是这一天,老爸季修回家参与夏收,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也是在这一天,那个女人因为不满意她没有干好家里的活,抄起扫把将她的两条腿打成青紫,连走路都走不了。
老爸回家发现后,和那个女人打了一架。
她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十分快慰,将这个日子记在了日记本上,后面每次挨打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