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怀恕若有所思,话意仍然坚定:“里面那个孩子我不能不管。”
那时候他接到从空降兵突击队前往南苏丹维和的任务,临行前还写了封遗书。
因为牵挂的东西太少,里面根本没写多少话。
他就在里面放了一张刚入伍时照的照片,说要是这次去了回不来,就把这张照片放在棺材里,棺材上一定要盖着五星红旗。
没曾想,他命大倒是活了下来,偏偏受伤的是眼睛,暂时失明后,凡此种种都化为泡影。
在南苏丹,那一天的作战任务本来都排兵布阵好了。
程怀恕进去就是去楼内引-爆-装置,打击当地的暴恐分子。
谁知道情报没能侦查完全,里面还有个被挟持的人质。
战区的小女孩儿瘦的跟皮包骨一样,睁着大大的泪眼向他求救。
程怀恕当然犹豫了,一面是任务,一面是活生生的人命。
楼层发生爆破的前一分钟,他是可以顺利脱身的。
但这种情况下,他没法儿坐视不管。
程怀恕最后没选择跳窗逃脱,而是铤而走险去给小女孩拆弹。
他不知道的是,暴恐分子早就没有良知,上面的计时装置是假的,为的就是赌中**人会拆弹。
那孩子没能活下来,他的眼睛也受爆破物冲击,必须回国接受治疗。
老爷子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感受?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去世的妈妈交代?”
“抱歉。”程怀恕喉头翻滚,“我没法儿后悔。”
他侧过脸,极力敛着神情:“您也别在我面前提我妈。”
老爷子就是看不惯程怀恕这幅不咸不淡的倔劲儿,放出狠话:“行啊,我不提,看你能成什么气候。”
话及至此,两人的交谈自然是不欢而散。
等老爷子从别墅离开,程怀恕才抽出一张纸巾,将身上被泼的茶水擦干净。
回到房间,棠宁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她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看的出来,被老爷子这么一训,程怀恕今晚的心情不会很好,可她实在想不出去理由去问候,也不知道对他完成维和任务使得双眼暂时失明的遗憾说什么,还有那什么首长的女儿......
跟程怀恕年纪相仿,还是政委的女儿,天之骄女啊,怎么想都跟他很配对。
棠宁又翻了个身,鼻子酸胀,眼泪锁在眼眶里,还想努力憋回去。
她为什么只有十六岁?要是她再长大一点儿,就不用把这些心思藏起来。
可眼下,所有的情愫注定只能是暗恋。
暗恋的感觉,苦涩又食髓知味。
再说,就算程怀恕眼睛恢复了,也是要归队的,很容易就会把她忘记吧。
他有他的骄傲,既然要归属蓝天,就不可能永远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而这场暗恋,注定是兵荒马乱,如夏时阵雨,乱人心弦的。
棠宁从床上起身,顶着红红的眼眶来到桌前。
那张空荡荡的信封还没有塞信纸进去。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少女将信纸铺平,表情认真,许久才一笔一划地写道:【我将来想成为一个能追逐荣光的人。】
不管前路是不是黑暗的,总有一个人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荣光本身。
棠宁将信纸小心翼翼塞进信封,像是在保护最珍贵的物件。
之后刘姨喊她吃饭,她也没下楼。
收拾好明天上学要带的书后,棠宁洗了个澡,穿着睡裙享受着冷气的吹拂。
门外又响起几声敲门声。
她以为是刘姨来问她饿不饿的,下意识地拉开门:“刘姨,我真的不饿......”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是因为她看见了穿着蓝衬,身材挺括的男人。
程怀恕站在门外,正好处在阴翳处,光影勾勒出清隽的轮廓。
幸好程怀恕见不到她哭过后眼尾泛红的模样,要不然肯定就得起疑心了。
棠宁以为他也是来劝自己吃饭的,低头脑袋,闷声闷气地说:“小叔叔......我不饿。”
程怀恕没跟她绕圈子,眉峰微扬:“刘姨说你今天挺反常,让我来看看。”
棠宁嘴硬,立即给反驳了:“我没有。”
“那怎么感觉听声儿都快哭了?”程怀恕略带调侃,嗓音含笑。
她撇撇嘴,局促地揪着睡裙裙摆。
要是能说出口的,就不叫反常了。
程怀恕了然,口吻无奈又宠溺:“叔叔之前不知道,哄小孩儿还挺难。”
确实挺难,比在部队里训新兵难太多。
“我又没有让你哄。”棠宁嘀咕着。
“所以才说是小白眼狼不是?”他抬了下下巴,而后微微俯下身,倚在门边道,“换身衣服,准备出门。”
棠宁收敛着情绪,不解地问:“去哪儿?”
程怀恕闲散着开口,很是随意:“去哪儿吃,要听你李叔叔的,毕竟他请客。”
棠宁稍稍发愣,站定一会儿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