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遮掩了脸上的扭曲,低眉顺眼道:“儿媳是看着大哥他们入府, 后跟着进来的。想来他是第一时间回东院见大嫂了, 才没有来拜见于您。”
她上的这一剂眼药, 成功使得史氏拉长了脸。
史氏磨牙拍桌, 低声骂道:“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东西。”
王氏唇角出现了一瞬间的微微上翘,很快就消失了, 仿佛从没有过一般。
她踟蹰问道:“老太太, 您看瑚哥儿与他带回府邸的那头恶虎,是个什么处置法?”
史氏睨了她一眼, 腻味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老虎那种凶兽,史氏自身亦是极为害怕。留在府里头,她恐怕日夜难以安眠,觉得还是宰杀了比较放心。
略微想了想,她又道:“届时便叫瑚哥儿给你磕头认错吧!至于那头恶虎, 浑身上下全是宝贝,待宰杀了,身上各部分拿去泡酒也好,制药也罢,你自己拿主意。还有剩下的虎皮, 用来做榻垫或者缝斗篷也十分不错。”
短短时间之内, 她已经想好了母虎的各个部位的作用。
王氏很是喜欢老虎的解决方式, 但挺不满意史氏对贾瑚的处置。
“就下跪认错吗?”她不自觉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口。
史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怎么?你不满意?”
“那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外祖是何人?是什么身份?瑚哥儿做错了事情, 我作为长辈不轻不重地处罚他一下,张家人无话可说。可一旦处罚得狠了,惹怒了张家一家护犊子的,指不定人家就要报复到你兄长王子腾和政儿身上了。”
话罢,史氏于心中暗骂了王氏一句猪脑子。
王氏低头,呐呐道:“是儿媳考虑不周。”
史氏都把事情分析到这种程度了,王氏心中虽然不甘心,但张家如今势大,为了丈夫和娘家,她知道自己就算不情愿也得情愿。
除非有朝一日,张家这座高楼倒塌,或者贾瑚意外丧命,亦或是她娘家王家掌握的势力高于张家。否则明面上,不管是针对张氏还是针对贾瑚,她都不能下狠手。
不过,如果能保证自己不被人抓到尾巴,暗地里向贾瑚母子下黑手倒是没甚问题。
王氏如是想着,又思及相比于前几次和大房对上沾不到丁点好处,起码此次能叫贾瑚给她下跪了。这般,她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转念想罢,王氏肚子里的火气消散了一些些。“处理恶虎宜早不宜迟,咱们这便动身去往东院?”
“横竖在府里跑不掉,你急个什么劲儿?”史氏上下扫了她一眼,不耐道:“你难道还想这副模样满府邸晃悠丢脸不成?”
“还有,我坐在这边都能闻到你身上飘出来的馊味儿了。你赶紧回屋洗一洗,之后再随我一同前去不迟。”
王氏面部表情僵硬,心中难堪极了,被史氏说的恨不得从地上找出一条缝隙钻进去躲起来。
史氏见她还傻站着不离开,皱眉催促道:“快回去啊!你不是着急去东院吗?怎么还在这里耽搁时间?”
王氏咬唇应声退下,带着满腔闷气和火气回了住处换洗。
她急不可耐,用了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梳理好,立刻就又过来找史氏了。
王氏太心急了,却不想走到一半路,突然就崴了脚。
钻心之痛袭来,王氏双唇颤抖,眼泪差点就脱框而泄了下来。
周瑞家的瞧着她痛得冷汗都出来了,劝说道:“太太,您痛成这样看起来伤得不轻。要不然您就别去了,让老太太一人去处置大房就好。”
王氏不情愿,当场驳回了她的建议。“不行,我如果不到场,贾瑚不就不用给我下跪磕头认错了吗?”看着爱子给自己下跪道歉,到时候张氏脸色一定非常好看,她一定不能错过。
“处罚可以延后,您何必执意走这一趟呢?”周瑞家再度劝说。
“延后?延着延着,谁知道期间会不会出变故?”王氏扬手道:“行了,你不必再劝了,我自有分寸。脚伤根本不重,拖一会子出不了什么大碍,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一句话说白了,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要亲眼看到恶虎丧命,想要看一看贾瑚目睹恶虎死崩溃的模样,欣赏他受罚时候欣赏张氏难堪的面色。
王氏意已决,周瑞家的见无法再劝,索性闭上了嘴巴上前搀扶王氏,希望这般能为她减少几分痛楚。
如此,王氏忍着痛,装作若无其事抵达了荣庆堂见史氏。
她眼睛红红的,脸色也相当之差。
不过,史氏只以为王氏还在为贾瑚和虎的事情生气,也就没问什么。
在王氏迫切的目光下,她披上斗篷出屋,召集来了几十名护卫带上刀棍弓箭等兵器,率领诸人径自杀向了大房。
张硑还有事在身,不好在荣国府久留,与贾瑚约定好明日去张府玩就回去了。
贾瑚在外面三天大多是在地上睡觉,滚了一身的烟尘,三天没洗过澡。张硑刚一离开,张氏便命人打热水给他沐浴。
史氏跟王氏一帮子人来到院子的时候,贾瑚乖巧地坐在小绣墩子上,由着张氏给他擦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