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里,熙宁帝脸色蜡黄地昏睡着,来往的宫女脸上带着仓皇之色,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地行色匆匆。
当陈国公战败殉国的消息传到朝堂,熙宁帝当即吐出一口血,才刚养好的身体立即旧病复发,整日昏昏沉沉。
而接下来的局势更是让人素手无策,没有了北洲作为屏障,柔夷骑兵从北洲出四处肆虐,烧杀掳掠,已经有好几座城池措手不及下被柔夷攻破,以致民不聊生,天下惴惴不安!
更叫人惊惧的是柔夷骑兵的方向竟是冲着京城而来,熙宁帝勉强下令关闭九门,再下旨让四方速速勤王,就再也撑不住的倒下了。
孟贵妃凤眸幽暗地凝视着虚空,面容虽然一如既往地美丽,却失了几分光彩。
如今前线的情报还未传回来,到底陈国公是如何败的,孟元安率领的援军如何了,是不是还活着,还是未解之谜。
装饰华美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深深的怒意藏在孟贵妃的心头,这么好可以让孟元安建功立业的机会,可以让孟家掌握实权的的机缘,却真真错过了。
她低咒孟元安的无能,更厌恶柔夷的凶残,又一次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这样的机会孟元安都无法抓住,孟二太太还有脸上宫里哭诉,哀求她派人去打探消息。如果早知道他这么不济事,不但不能帮忙还添乱,从一开始就放弃孟元安另选他人了。
孟贵妃厌烦地闭了闭眼,孟家还真是狗肉上不得台面,无用至极。
如今孟元安不但无功,说不定还因救援不利而获罪,唯一能依靠的还是只有熙宁帝。
孟贵妃将目光投到熙宁帝身上,随即面容变了变,美眸漾起忧伤关怀,殷殷地痴痴地望着熙宁帝。
当熙宁帝从沉睡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痴守在床头,眼里是满满的情意,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贵妃。
“陛下,你醒了。”孟贵妃惊喜地扑过去,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流了下来。
熙宁帝顿时心底大痛,他疼惜地抬起手抚过孟贵妃的头发:“阿宁,让你担心了。”
孟贵妃摇了摇头,脆弱地道:“陛下当保重龙体,有你才有我,陛下万一有什么不测,臣妾只有追随陛下而去而已。”
熙宁帝大为感动,阿宁是想着和自己同生共死,不遑自己一片真心。
不过,熙宁帝叹息,摸摸她的脸颊道:“可是朕舍不得。扶我起来吧,外面如何了?”
孟贵妃依恋的靠在他身边,细声细气地道:“文武百官一直在外面候着,等候陛下召见,还有,太子也来了。”
如今外面大臣分为了两派,一为主战派,认为柔夷孤军深入没有什么可怕的,据京城高墙而守,等到四方勤王之兵到来,柔夷势可解矣;一派则是主和派,主张派出大臣和柔夷和谈,奉上金银珠宝,将柔夷暂时劝回草原,解了京城之危。
这等攸关国事的重要此刻,太子自然不能缺席,哪怕拖着久病脆弱的身体,也非要占据一席之位。
他是太子,岂能在国家大事面前匿无踪迹,毫无存在感?在熙宁帝病倒的时刻,正能凸显他作为太子的影响力。
“胡闹。”熙宁帝猛烈地咳了几声,生气地道,“太子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当保重身体好生保养自己,哪能劳心劳力。”
作为皇帝,熙宁帝自然明白太子想参政议政的心事,可是作为父亲,他只愿太子平安康泰,无病无灾活到老。特别是现在这时刻,劳心劳力耗费心血,对太子的身体尤其不利。
孟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太子啊,还是少出来蹦跶的好!
她体贴地帮熙宁帝揉了揉胸口,担忧地蹙起长眉:“陛下,臣妾去叫太医。”
“阿宁不用。”熙宁帝拉住她,长长出了口气,看着她道,“柔夷就要打到京城了,你怕吗?”
孟贵妃摇了摇头,信赖地道:“陛下不怕,臣妾就不怕。陛下在哪,臣妾就在哪,反正有陛下在呢!”
熙宁帝笑了一下,拍了拍她道:“那依你之见,是战是和?”
这也是朝臣们争论不休的。
孟贵妃目光闪了一下,迟疑道:“臣妾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不过这是陛下的江山,岂能向区区柔夷低头求和,臣妾是不喜欢求和的。”
熙宁帝喃喃道:“没人喜欢低头求和,从兴朝立国以来就没有向外族低头的皇帝。阿宁,那些大臣还不如你有见识。”
他冷哼了一声道:“阿宁你不用怕,京城城墙坚固,守卫京城的兵将有十万之众,柔夷想破城而入是痴心妄想。等到勤王大军到来,打败柔夷指日可待,危局可解。”
熙宁帝有作为帝皇的傲气,历代先皇没有面临被柔夷打到城下的屈辱,如果他向柔夷低头求和,那来日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就是因为知道熙宁帝的脾性,孟贵妃聪明的顺着他的心意说。
想到被柔夷逼到尽头,就想起已经殉国而死的陈国公,熙宁帝心头一阵剧痛,脑子一阵晕眩。
“陛下!”孟贵妃惊呼,担忧地扶住他。
熙宁帝喘了口气,握住贵妃的手道:“阿宁,你替朕传口谕,凡是再提求和者,以叛国论罪,下狱问斩。”
轻咬了下唇,孟贵妃点头道:“臣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