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来的利润都属于章远山,他拿走了也无可厚非,只是苦了剩下的员工,因为账上没有钱,天荷也经营不下去,所以还得区里掏钱来付下岗费,处理一堆烂摊子。”
“章远山是什么的人,我很了解。”白露珠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厂里的机器设备,都是他自己当初花钱买的,而不是区里出的,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也没有在他走之前处理掉,就是为了方便区里再转手给他人,保证这些员工的收入,只是两任区长都太过贪心。”
“我没有贪心。”沈新桥反驳:“当上区长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都在往省里跑,一遍遍打报告想要多申请些款项,好好安排厂里的员工,我怎么会贪心。”
“你如果不贪心,就不会浪费这么时间去申请款项。”白露珠笑道:“你去一遍遍申请,不过是在给天荷新厂长拖时间,想把天荷救起来,你们救得不是员工,救得是你们的利益,直到后来,发现彻底就不起来后,才真正来找我,话都说到这,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沈新桥面色一变,刚想开口,就被白露珠截断:
“你是当官的,国家会有什么政策,什么动静,你再怎么疏忽,也会比我们平头老百姓清楚,正因为知道我不会有你清楚,上次见面才会说拿百分之三十提成,比钱区长对章远山提出的要求少百分之十,你是聪明,聪明在人心揣测上,实话说,你走的是政途,这种行为习惯我能够理解,但你别忘了,我不在你那条路,你把这种聪明用在我身上,只会起反效果,就比如说,我现在就很想送你出门。”
沈新桥急了,“别别别,露珠同志,我们才刚坐下来聊,也才刚聊到正题,我不抱怨了,我直言,我直言可以吧。”
话说完后,像是怕白露珠一开口,下一句话就会送他走似的,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立马道:
“露珠同志,我是这样想的,新厂房连同设备一起租给你,十年合同,前三年一年一万五,之后随着市价往上涨,这个价格算是非常优惠了,但是还有一个要求,区里想将老天荷转让给你。”
“我知道,天荷名声彻底坏了,核心研发团队跟着你走了,大部分员工也都下岗了,厂房属于区里,不能直接卖给你,这样来说,就不值任何钱,所以免费转让给你,只要你同意,我亲自办理,一个月后就转到你手里。”
“沈区长,说这话之前,你起码该把账目带过来吧。”真正进入正题了,白露珠坐直身体,“天荷老厂员工一点都不少,你前面还在说区里付不出这么多钱,而你今天又提出这个要求,说明你承诺了一部分员工,只要厂子被收购,他们就可以再次返岗,这样一来,你不但不用付下岗费,还顺手摆脱了一个烂摊子。”
“而我,一旦接手天荷,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我甚至敢断言,天荷转到我名下的第二天,就会有无数员工堵在天荷老厂门口,闹着要工资要上班。”
沈新桥被戳中心思,笑容尴尬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过后才叹口气:
“露珠同志,这是我刚才还没有说清楚,但绝对不是想挖坑让你跳,的确,部分员工下岗后,我承诺会尽快让他们返岗,这也正是我这么想让你接手的原因。”
“露珠同志,我个人觉得,这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你本来就打算继续做化妆品厂,他们虽然不是核心研发团队,但他们都是熟练工人,返岗之后,不需要经过培训,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至于下岗期间的费用,区里出一半,你出一半,就当成是新天荷收购老天荷的费用,怎么样?”
除了厂子之外,白露珠一直想将老天荷并入新天荷,只是这点没人知道。
艾米因为出国学习过,看到国外的竞争市场产生的一系列侵权法,为了保险起见,暂时不打算生产老天荷系列的产品,重新研发新品上市。
她这点倒真的没有做错,随着商业市场开放,从八零年代初开始,直至九零年代后,不断补充商业各项侵权法规。
不想放弃天荷的群众基本盘,不想放弃老顾客们对天荷的情怀,就不能少了老天荷的一系列当家产品,否则都是新品,还谈什么情怀。
所以,收购老天荷一直被压在心底,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为的就是不处于下风,被沈新桥以及区里的新领导看出来,借机掐准她的心思提条件。
现在她处于上风,沈新桥站在下风,对方以为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厂房设备,求着她收购老天荷,仅仅只是接收一部分下岗员工,再付一半下岗期间的下岗费用,其实已经远远超出计划之外,原先以为至少得付一大笔钱才能顺顺利利将老天荷收入囊中。
不过,即便心里觉得可以,依然没有立马答应,反而皱紧眉头,沉住气道:“沈区长,你总是不能干干脆脆一次性解决。”
沈新桥刚才赔笑,白露珠又道:“不说一杆子打死,部分员工当初确实是辛辛苦苦考进厂里,进了厂也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干活,这些员工值得尊重,也值得返岗,但你也知道,原厂里一半都是关系户,每天干的比别人少,拿的比别人多,分的房子也是最好的,再说换了一批新领导,新厂又会塞进来多少人,是不是真的下岗员工谁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