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走进陆皓明办公室。
陆皓明没叫她坐,说道:
“今天是星期三,你明天去二级单位跑一遍,了解一下他们全年的工作,结合处里所做的事情,周五写出一篇年度总结,下周一开党组会,我要发言。”
难怪不叫她坐,就只交代这么一件事。
田芳说:“陆厅长,向您提个请求,下次去二级单位通知一下文艺处。我们也好向您随时学习。”
陆皓明冷冷地说:“文艺工作要怎么搞,下属单位有些什么问题,这些问题要如何解决。你们向我汇报过一次吗?提出过解决方案吗?
你们就是天天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汇报。
我是从基层上来的,看不惯这种作风,我为什么不喊你们,你们不好好反思,还向我提请求?”
田芳吞吞吐吐:“想来汇报……怕您批评……”
“批评使人进步,要怕什么呢?”
田芳说:“好的,我们以后改正。”
等田芳走了,陆皓明一肚子火,不止是对文艺处,而是对整个机关都不满意。
厅里的干部一来上班,进了办公室就把门一关。整天坐在那儿磨洋工。
有人找他们,能推就推,不能推的才找领导去反映一下,什么事情都是领导安排才做。
看起来,一个个都在上班,其实就是被动地做点事。
这个文艺处也一样,四五个人,处长副处长是下指令的,三个科员就写点材料,出点报表。
他虽然不同意郭萍那种做法,但对文化厅这种散漫的作风深恶痛绝。
但他不是厅长,不能去批评其他处室,就只好拿文艺处开刀。
田芳感到委屈。陆皓明没来之前,文艺处没有多少事。剧团不排戏,一副松松垮垮的状态,半年总结,套话一大堆。干货就一句话——参加了文化厅组织的文艺下乡送戏活动。
歌舞团情况好一点。群艺馆也只是些日常工作,唯一出彩的就是每年六月份组织一次全省群众歌咏比赛。杂技团则是催四五次才交份总结。全是套话,连一句干货都没有。
要说今年工作有点成绩,就是陆皓明来了,剧团、杂技团都动了起来。一个在招人准备排大戏,一个是离职的四人回来了三个。
想到这些,田芳对副处长秦朝说:“陆厅长布置我们处里写个年度总结材料,下周一要向党组汇报。
明天我们下去摸摸情况。你带一个组,我带一个组,要张慧加个班,综合两个组的情况,好不好?”
秦朝看不起田芳。他认为这个人能当上处长,就是利用女同志的优势。一是她喜欢跑领导,给领导跑前跑后,深得柳厅长喜欢。二是组织上要提拔女干部。她有性别优势。
陆皓明没来之前,秦朝听外界传闻田芳要当副厅长,来了之后,她的梦碎了。这比他中了大奖更让他兴奋。
他是个闷葫芦,但心里有本账。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看出了田芳对柳皓明完全是一种应付态度。根本没把他当成副厅长,有事习惯跑柳厅长那儿去汇报。
这一点,他可以理解。柳厅长对他青睐有加。
但更的关键的一点,他看出陆皓明不喜欢田芳。到文化厅之后,陆皓明没有迈过一个脚趾到过文艺处。到二级单位去处理事情,也不叫过田芳。
他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这气息就是有机可乘。
秦朝说:“行,汇报材料不要张慧写,我来写。”
田芳几乎不相信,秦朝是什么事只要能推的,他就推得过一干二净,从不愿意出力。这个时候主动要求写材料,他想把这次总结当成敲门砖,投靠到陆皓明门下?
她心里“哼”了一声,你也太小儿科了,材料写好了,还不是我去送。便笑道:
“好,张慧也写,给你提供素材吧。”
次日,田、秦二人带队去二级单位摸情况,其实就是例行公事。
陆皓明来之前,各单位没有多少事可以总结。陆皓明来了之后做的那些事,在文化厅系统早就尽人皆知了。
不到一天就走完了。
田芳主持开了个碰头会,两个组把情况互相通报一下。由张慧和秦朝各写一份,再交田芳把关。
星期五上午,她把张慧写的材料交给秦朝,让他综合一下。
秦朝看了一遍张慧的稿子,往田芳那边一丢,大言不惭地说:“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田芳一愣,气得说不出话来。在文字方面,自己和秦朝相比,简直是个小学生。只好转脸一笑,说道:
“那就用你的,打印出来,我现在去交给陆厅长。”
十分钟后,田芳把材料交到了陆皓明手上。
陆皓明飞速地看了一遍,放下材料,问道:“这个材料是谁写的?”
以前乔迈分管文艺,他不问材料是谁写的。柳厅长呢,也从来不问,因为处里只是提供情况,厅里有大笔杆肖歌,他可以笔下生辉。
田芳撒谎道:“处里有两个同志共同执笔。”
“主要是谁写的。”
“秦……朝。”
“叫他来一下。”
田芳走了,一会儿秦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