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谷团长说:“陆厅长,下一步我就进人。”
陆皓明问:“怎么进?”
黄晓抢着说:“我建议向全国招聘。以前进人,都是厅里领导打招呼。这个领导进个关系户,那个领导进个亲戚。”
陆皓明问:“剧团效益不好,领导们还向你们那儿塞人?要塞也是塞到群艺馆,图书馆那种旱涝保收的单位去吧。”
谷团长皱眉道:“厅长,你不知道实情。群艺馆、图书馆很难进去,有编制管着。
剧团虽然有编制,约等于无。有进有出,人员流动性大。那么,有些领导的亲戚,本来就三十好几,四十多岁了。在县一级剧团工作,塞进来以后,到这儿退休。
这里毕竟比地县市剧团要好。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艺校毕业生。领导们打个招呼,先让他们进来。不是真正来演戏的,也演不了戏。
特别是女孩子,来了有个好处。尽管剧团效益不好,但好找对象。别人一听是剧院的演员,一是外貌有保证,二是讲起来比较高大尚。
女孩子比其他单位的好嫁人。她们来这里是为了钓金龟婿的。”
陆皓明一听,全清楚了,说道:
“黄团长讲的有道理,这次向全国招聘,请几个外地的专业评委,一切以评委说了算。”
谷团长担心道:“这个厅里党组通得过吗?”
陆皓明说:“我在,就坚持这点。厅里也要讲原则,不讲原则叫什么厅党组?”
谷团长和黄晓端起酒杯敬陆皓明。
黄晓说:“陆厅长,我是个文化人,不会吹牛拍马。您比任何一个厅长都懂文化,尊重艺术规律。”
陆皓明说:“这杯我喝了,你不要拿其他厅长跟我比,这对你没有好处,你直接说我尊重艺术规律,这点我承认。
你们好好谋划,有压力我来顶。”
黄晓说:“您要早点来抓艺术就好了,那些人就不会走。”
谷团长说:“不晚,我们希望陆厅长以后当厅长,我们文艺的春天来了。”
吃罢中餐,陆皓明回到办公室,稍稍休息一下。
他想,要是有个行军床就好,平时折叠放在书柜边,中午打开,就可以美美地睡一觉。
他决定过几天去买一个,现在只能靠在转椅上养养神。
就这样,要睡不睡的,在办公室度过了一个中午。
直到步廊上响起脚步声,他才到卫生间冲了一把脸。
他在办公室坐了一阵,肖歌进来,吃惊地问:“经费批到了?”
陆皓明点点头。
肖歌翘起大拇指:“厅长,你是这个。”
陆皓明问:“办公室可以放个行军床吗?”
肖歌说:“这个……没有人放过。”
“中午不回家的人怎么渡过?”
肖歌笑笑:“几个人凑一桌打牌。三楼有个文娱室,也可以打乒乓球,动象棋。”
“你帮我买个行军床,我自己付钱。”
肖歌说:“行。”
等肖歌走了,陆皓明想,这个剧团进人的事,要和柳厅长说说,顺便也把这几天的工作向他汇报一下。
陆皓明喝了一杯茶,走进了柳是如办公室。
柳是如一愣,心想,终于来汇报了,便说:“坐。”
陆皓明说:“这几天的工作,向厅长汇报一下。”
柳是如很有风度地坐在那儿,双手抱胸,身子往后靠,点了点头。
陆皓明说:“四个单位都跑了一下。感觉是歌舞团、群众艺术馆比较好,不用操心。
剧团的班子还行,谷团长是个想做事的人,但缺钱。我以前搞校舍改造时,与教科文卫的柳处长,分管的舒总打过交道。比如熟悉。就给剧团要了400万。”
柳是如问:“批了?”
“批了,11月底就到位。”
“那不错,辛苦你啦。”
“杂技团那边,班子差。今天我说了句硬话,再不上班,我就要停发他们的工资。
当然,我是有依据的,劳动法也是按劳计酬。不上班就用劳动法处理他们。
其次,责令他们十天之内写出一个计划,如何振兴杂技团。伍家声也接受了任务。
是否有求发展的意识,我看了报告再向你汇报。”
柳是如听了,内心五味杂陈。
陆皓明要到了经费,等于打了他一耳光。
陆皓明到杂技团,杂技团同意写计划书,也是打他一耳光。
两记耳光下来,又无懈可击,找不到陆皓明的破绽。
说他去财政要经费没有向自己汇报,他在报告上签了请厅长审示。
说他在杂技团表态停发工资,不经党组同意。他引用《劳动法》。这个党组不同意也有依据。
这个态也没有表错。
一切没有破绽,但侮辱性极强。这么一个新来几天的副厅长,就干了我柳是如几年也没干好的两件大事。
毕竟是当厅长的,这点修养还是有。他没有说陆皓明半句不对,而是表扬道:
“皓明同志,你是个责任心很强,原则性很强的干部,来到厅里以后,马不停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