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远并非出来买一餐菜,他见道长愿意教他,便买了足足可以吃一个星期的菜。
回到家里,师母抱怨道:“你这孩子,幸而我家有冰箱有冻厢,不然放哪里呀?”
听着这幸福的埋怨,任志远说:“应该的,免得陈嫂天天走路,你家人客又多。”
两人洗了手,再去书房,大概是陈嫂告诉了道长。道长说:“两位怕我没有钱啊?”
任志远笑道:“一点小心意。”
师母洗了两盘水果端上来,说道:“你们两位买的,自己先吃。”
任志远说:“老师,你接着讲,我就是爱听。”说罢发烟。
道长掏出火机,点上抽了一口,才慢慢说道:
“《玄关》所写的,都是些一般心理推测。基本上是——进屋观眼色,出门观天色。
比如一个老太婆叫你进屋算命。你进去看一看家中的摆设,就知贫富。再看家里有几个人,就知道她要算什么。”
任志远问:“看看有几口人,就知道算什么,这也太神奇了吧?”
道长浅浅一笑,嘴角挂着一丝淡定:“若是屋里人多,三姑六嫂,七大姨八大妈,满屋子是人——绝对是问喜事。
要么是女儿要结婚了,算个日子,要么是儿媳怀孕了,算个生男生女。绝对离不开一个‘喜’字。
如果你进屋,只有老妇人一个人,你就不用猜,绝对是有伤心事。凡是心中有烦恼,有凄凉,谁愿意让亲朋戚友,左邻右舍知道呢?
而且,她对别人严防死守的事,会对你一咕脑全说出来。
这时,你只要稍稍皱皱眉,说一句,屋里有股不祥之气啊,保准她竹筒到豆子,全说出来,然后向你问主意。”
陆皓明和任志远大笑。
道长说:“如果屋里只有两个人。不用说,你可以断定,不是母女便是婆媳。所以你先不必多说话,只问是给谁算命。
如果是老妇人算,多半算身体,其次是替儿子算命。
如果媳妇算命,主要是算生育。其次是丈夫身体与财运。
《玄关》这本书,整个就是说的这一套。作者方观成是个才子。在清朝时,做过官,但落魄时,也摆过地摊。
他看透了人情世故,所以他摆地摊时,无论谁来问事,他把来人的心理,几句话一套,捏拿得死死的。当时人称,观成先生算命,无不灵验。”
任志远说:“方观成摆摊的事,您说一两桩。”
道长说开了:“有一天,有个人来抽签。方观成问,是你自己抽还是给别人抽?
来人说,给我母亲抽。方再问:你母亲多大了。来人说73岁了。
方观成随便抽出一支,一看便说道:你母亲天芮星压运。灾病缠身。结果一说就准。”
任志远说:“73岁了,不会问前程,肯定是患病。”
道长说:“也不一定,方观成说的模棱两可,说是灾病缠身。这是两层意思。一是有病。二是有灾。
所谓灾,走路摔一跤,出外掉了钱包,树上掉根树技砸中脑袋,出门失足掉进水塘,与邻居吵架被人打了……都算。方先生会万无一失。”
陆皓明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任志远胆大,问道:“那您测字,也用这一套?”
道长说:“我们不能说察言观色没有依据。人的内心会从面貌上动作上体现。
只能说古老的相人术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了。比如,现在的女孩做了美容术,改造了面貌。不仔细观察,你看不出来。
现在的人可以不见面,发条短信给你,请你算命。你到哪儿去察言观色呢?
所以,我只以测字为主。依据这个字的含意来推测事物,如果我说错了,我也承认错了。因为人类在造字的时候本来也有错误。或者在传播的过程中产生错误。”
陆皓明忙说:“老师,愿闻其详。”
道长说:“比如有两个字就完全弄反了。一个是‘矮’,夭+委=矮。这个字就是一个人委曲着身子,矢就是箭,合起来就是弓着身子射箭。
那么,这个动作就是一个‘射’字,没有‘矮’这个概念。
再看‘射’字。身+寸=射,《三国志》说诸葛亮身高一丈八尺。寸是古人比较短的长度单位。一个以‘寸’来形容身高的字,怎么可能是‘射’呢?
它应该是‘矮’。所以,有些字是混淆了。”
陆、任两人在手心写着这两个字。觉得道长讲的确实有道理。
任志远说:“老师,您的学问确实博大精深,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道长笑笑。
任志远说:“您到我酒店去休息一两个月,有吃有住,我还付一笔钱给您。偶尔您也测点字,但那个我会严格把关。
您就教我们一点识人之术。当然,核心知识不教,教点皮毛就行。”
道长哈哈大笑。
陆皓明说:“如果您没有时间,住一个月也行。反正听您说话就是一种高级享受。”
道长说:“这些东西,你们学不熟。我就告诉你,你也不会。”
任志远忙问:“为什么呢?”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