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平和,与人为善,喜欢她的人有很多,她却再也无法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她遇到过无数优秀的人,除了敬佩景仰,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她的心就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
那时的她不曾在意,因为她有亲人,还有理想。
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的她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没有经历过自己的悲欢离合,为什么能演绎其他人的戏剧人生。
那一世,她拍戏的时候去过一片幽深而神秘的古槐林。
从她踏入那片林子,外婆的话就反反复复地在耳边响起。
槐树生性属阴,木之鬼者,不祥之兆。
她不信鬼神,加上剧组选址在深林,她也无法旋避。
然后,她遇见了算命先生。
他年纪很大,身子骨却硬朗,盘腿坐在清寒的山间。
这里游人稀少,他赚不了多少钱。
梦境中,她发现她已经看不清老先生的容貌,只记得他有一双沧桑却矍铄的眼睛。
不知看过了多少载春秋更替,世事轮回。
那一世在戏外,她总共哭过三次。
师傅,外婆,还有她自己离开的时候。
她哭得安安静静,晶莹的泪水无声地缠满脸庞。
她走时还有很多遗憾。
她来不及报答恩情,来不及实现人生理想。
也来不及去爱一个人。
……
当心电图虚弱跳动,逐渐趋于平直的线,场景开始斑驳退散。
她意识逐渐清明,却睁不开眼,也醒不来。
她解释不清万物的规律,轮回的法则。
但她知道,她前世的前世,真实地重头来过了。
那本书,也许从另一个角度记载了她过去的世界。
她和沈金一直困惑,为什么陆靖言会梦见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好像无迹可寻,如今她心下了然。
他也许目睹了那场车祸,也看见了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模样。
看见她身为一个失败的母亲,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懦弱无能。
她不知道她哭了没有,巨大的悲怆笼罩在她的胸腔。
她宁愿,这只是她做过的一场噩梦。
就算人死可以复生。
就算一切犯下的错都可以重来。
就算她这一世幸福安宁。
就算眼见不一定为实。
就算可能有重重误会。
那些记忆也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她自私地把迟澄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有努力让他平安长大。
他还那样小,就以一种那样残酷的方式,消陨在这个世界上。
深沉的罪恶压迫着她的神经,让她大脑嗡鸣,几欲作呕。
她那天还和耿诗潼说,人应该爱自己。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过去,也有一个这样糟糕的自己。
她情感木讷,原来只是受过伤害的自我保护。
她似乎也明白,每次和他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在抵抗着什么。
为了他,她成为了最好的她,也成为了最坏的她。
而现世的舒白不是女主,正如她与她初见时的直觉。舒白懦弱自卑,容貌也不够惊艳。
她早就开始怀疑,却忘记了一个至简的道理,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可以同名同姓。
算命先生是谁,那个女生是谁,陆靖言有没有爱过她,以后会不会爱上她。
她头好疼,那些问题好复杂,她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她任由意识被疼痛撕扯碎裂,再次沉沉睡去。
……
病床上,迟樱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而空芒。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精致的脸蛋冰雪般苍白,像脆弱精美的琉璃。
阳光冰冷地照耀,透明的液体在输液中无声地流淌。
陆靖言守在床边,低垂着眼眸,紧紧地握着她苍白可见血管的手。
感受到细微的动静,他抬起眼睛,低沉的嗓音里透出错愕的喜悦:“你醒了?我去喊医生。”
醒了?
这个世界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庄周梦蝶。她是在书里,还是现世。是在前世,还是今生?
她思维混沌,像一盘细碎的散沙,无从收聚。
只有心脏的跳动在提醒她,她仍活着。
迟樱慢慢地偏头。
陆靖言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身形清减了几分,眼眶浮着乌青。
他好像因为她才这么狼狈。
只可惜此时的他已经不仅仅是那个隐忍克制,偏执为她付出,为她抵抗世界上所有恶意的男人。
更是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那个他。
那些情感也许陌生遥远,却真实地出现在她的左胸腔里。
迟樱痛楚地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前世之前世的幻象。
心脏一阵阵钝痛。
她没有看他,声音极轻而虚弱:“我想自己待一会。”
她目光没有温度,嗓音冷淡,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情感。
陆靖言僵硬地挺直着背脊,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