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澄睁开惺忪睡眼的时候,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不用去幼儿园, 外婆没有很早叫他, 他一觉睡到了八点钟。
迟澄一个轱辘爽利地坐了起来。
他明明记得妈妈昨天回家了, 可是妈妈呢。
为什么他不在妈妈的房间里。
小脑瓜运转起来,大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气。
迟澄想起他不听妈妈把话说完,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他立刻蹬下了床, 往房间外面跑。
一出门,闷头撞进了迟母的怀抱。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外婆, 妈妈去工作了吗?”
妈妈难得回来一次, 他还要和妈妈闹脾气,迟澄都要讨厌死自己了。
看着小宝贝一大早醒来就这么委屈难过,迟母感到一丝心疼, 粗糙的大掌揉了揉迟澄稀疏的头发。
她说道:“今天妈妈不用工作, 妈妈在大厅睡觉呢。”
迟澄揉了揉眼睛:“那妈妈生气了吗?”
“是妈妈做的不对,妈妈不会生澄澄的气。”
“那么, 澄澄生妈妈的气吗?”
迟澄果断地摇了摇头,眼泪蓄在眼睛里。
“外婆, 我今天想和妈妈睡。外婆不要难过,我也很喜欢外婆的。”
迟母笑了笑,“傻孩子。”
迟澄拉着外婆的小拇指, 一路来到客厅。
他看见妈妈侧卧在长形沙发上, 睡着了。
迟樱的睡颜很安静, 五官的线条比往日更加柔和, 轻皱的眉心却透着深深的疲惫。
迟澄觉得鼻尖酸极了,努力地吸了吸鼻子。
迟樱睡得不深,意识朦胧中感受到了迟澄的靠近,她睫毛轻颤,撑开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奶胖奶胖的小脸,眉毛皱皱,玛瑙般的大眼睛里有雾气弥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有些慌乱地开口,“澄澄……”
还没有驱走席卷的睡意,声音有些模糊和沙哑。迟樱极低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语气郑重地说道,“澄澄对不起——”
漆黑的眼眸中,映着深深的歉意。
与此同时,迟澄也奶声奶气地喊道,“妈妈对不起!”
声音交叠,仿佛一下被戳中了泪穴。
旋即,迟澄扑到妈妈的怀里号啕大哭,肩膀一耸一耸。
“妈妈,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妈妈,你别生气。”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
这个世界上大抵没有比这更干净的声音了。迟樱眼眶湿润,声音里藏着细小的哽咽,“对不起澄澄,妈妈不应该那样说。妈妈以后再也不说伤害澄澄的话了,澄澄再给妈妈一个机会好不好?”
迟澄把眼睛撑得大大的,含雾的眼睛里有淡淡地乞求。
他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妈妈你别这么说。”
“外婆说了,妈妈这么做,是为了澄澄好。”
“为了澄澄以后去动物园能看见动物,澄澄理解妈妈。”
迟樱懵了一瞬,随即恍然。身为一个演员,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情绪无从控制。
“可是妈妈还是做错了,妈妈应该选择更好的方式。”
迟樱竭力吞下自己的泪意,轻轻地抱起迟澄,向洗漱间走去。
怀里温暖的小身子软乎乎的,似乎要柔软到人的心底去。
干净明亮的洗漱台前,迟澄站在小板凳上,妈妈站在他的身边。
迟澄听见妈妈说,她永远是他的亲妈。
心中一块巨石顷刻落地。
迟澄知道的,他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
也是妈妈唯一的宝宝。
他擦干眼泪,笃定道:“妈妈,我相信的,不信你看。”
“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和澄澄像。”
迟澄用小手轻点着妈妈的五官。
是轻轻软软的触感。
迟樱看了看镜子,唇角扯出笑意。
哪里像了,也就一点浅淡的影子。
你啊,还是像爸爸像得多。
笑着笑着,泪雾开始氤氲。
迟樱借洗脸为掩饰,泪水和热水融为一体,被冲掉了。
迟澄心疼地说:“妈妈,你眼睛红了。”
迟樱笑了笑,“洗脸水烫。”
在这世界上,和谁毁冠裂裳,也不能把你弄丢。
你让人知道,什么是应该放在心尖上疼爱的。
因为你的存在,才足够抵抗一切恶意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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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中秋节,法定节假日,陆靖言知会沈金今天不用过来。
他的心结不急于这一两日,沈医生先和家人团圆,一切等节后再说。
他却没有停止工作。
江崇也自愿加班,但并不是为了薪水。
他如今的位置,不愁车不愁房,最多愁一愁女朋友。
辅佐陆靖言这些年来,基本上朝夕相处,牵连彼此的已经不再是利益。
江崇的家人现在也住在本市,距离陆氏总部不远。
开车二十分钟到,不妨碍晚上的团圆饭。
江崇走进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