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而讨厌妈妈的人,不会希望妈妈过得好。”
“为什么妈妈出门要戴上眼镜,因为妈妈怕被别人认出她。”
“澄澄也一样,如果大家知道了澄澄是妈妈的孩子,也会有很多人喜欢澄澄。”
“以后澄澄去动物园……喜欢澄澄的人会把澄澄围起来,他们都想和澄澄玩——”
“澄澄就看不见动物了。”
迟澄似懂非懂,“这样吗……”
“但其实,他们可以和澄澄一起看动物。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澄澄想和顾叔叔成为好朋友。”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澄澄一样是好人,有些人可能会想伤害你。”
“所以,妈妈虽然说了一些让澄澄伤心的话,但本意上,她是想保护你的。”
“澄澄,我们理解一下妈妈好不好?”
外婆语气很认真,不像是撒谎。
迟澄屏息。
“外婆,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说,“什么是‘死’呢?”
“死……是从这个世界上离开。”
“他们去到哪里?”
“去到……我们的记忆里。”
“那我的爸爸也死了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爸爸的事情?”
迟澄摇了摇头,“我没有问过妈妈。老师说,爸爸妈妈是最好的朋友。妈妈身边没有爸爸,妈妈一定很难过。”
“外婆也不知道答案,我们一起等妈妈来告诉我们好不好?”
哭得太久,迟澄感觉很累,整个小脑袋都晕乎乎的。
暖橙色的光线下,迟澄伸出手,抚平了外婆的皱纹。然后,就这样依偎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迟母轻叹一口气,关上了台灯,房间沉入漆黑和寂静。
**
遇见顾导的那一刻,迟樱慌了。
她从来没有预想过,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了迟澄的存在,她应该怎么办。
大脑一片空白,金星飞闪,彻骨的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哪怕在万人的舞台之上,迟樱也从未紧张到这种程度。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决了她和迟澄的关系。
可是,她的做法却让迟澄伤心了。
那是她一向坚强勇敢的澄澄,却哭得撕心裂肺。
迟樱失去过亲人,承受过病痛,历经过生死,她以为她的精神力量无坚不摧。
迟澄的泪水,却能让她心脏的疼痛程与上述三者相匹及。
如同撕裂。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迟澄和她有了一种更甚于血溶于水的亲密关系。
迟澄成为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也给了她对抗命运的勇气。
当迟澄从她房间跑出去的那一刻。
迟樱只觉得世界昏黑,胸腔里锣鼓喧天。
她脚步踉跄,骨子里的从容淡静,全部消失不见。
她很忙,每天都身心俱疲。但到现在,也全然认识不到这个世界的威胁在哪里,一点迹象和线索都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生活中的哪一个他她它,会是之于她和澄澄的最大反派。
迟澄七岁那年会死,时间在悄然逼近。
她不怕死,但她害怕她连保护一个孩子都做不到。
压力层层叠叠,如洪水猛兽铺天盖地而来。
深深的无力感和被命运支配的恐惧,在胸腔里疯狂翻腾。
恕她懦弱,实在没有勇气去想象一个没有迟澄的世界。
心脏难受得紧,也就彻夜无眠,耿耿星河欲曙天。
**
次日清晨,温和的阳光倾落,是中秋佳节。
因为惦记着迟澄,迟樱无法安枕。六点时分,她便顶着乌青的眼眶,起床给迟澄做早餐。
迟母睡眠极浅,因迟樱的动静而醒来。
身侧的小家伙睡得安稳,眉间轻蹙,呼吸均匀,混着好闻的奶香。
眼角的泪渍已在睡前被她试去。
迟母皱着眉踱到厨房,“樱樱,失眠了?”
“嗯。”迟樱情绪低落,声音极轻。
“身体要紧,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迟樱忐忑问道,“妈,澄澄他……怎么样了?”
“澄澄是个敏感的孩子,你当他的面说这样的话,他自然会伤心,回头去给他道个歉吧。”
“澄澄没有父亲,迟屿也因为他的出身一直无法接受他,更不用说你的爷爷……”
谈及这些,迟母的眼睛黯了黯。
“樱樱,你要记住,你几乎是迟澄的全部。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先想办法支开他。”
“妈……”
“迟澄说的那个顾叔叔,是谁?”
“是导演。”
“迟澄的父亲是谁?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说吗?”
迟樱默然。
这个话题沉重而遥远。
家训严苛,当年迟樱孤注一掷——
几乎跪碎了膝盖。
念至此,迟母对女儿的心疼,远远地覆盖了愤怒。
“澄澄是懂事的孩子,说开了,他会理解你的。”
“处境为难,你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