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所未见的幸福和欢愉,毫不虚饰地洋溢在她的唇畔和眼睛。
和他每晚所见的残酷景象截然相反。
一个念头在他的大脑中飞闪而过。
她是不是也亲历着和他相似的梦境,才会避他如蛇蝎。
可是他胸口翻滚的是不可自抑的浓烈情感,除此之外,还有几乎是每晚都要炸裂开来的强烈愧疚和不安。
没有良方,也无从消散。
**
城市北角的咖啡馆,舒白面色苍白地坐在墙角的一隅。
她视线放空,双眼无神,像一只被抽去灵魂的布偶。
直到一个女人拎着名牌包、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来到她面前,舒白才倦怠地抬起了眼睛。
“佳纾?”她礼貌地问了一句好。
声音有气无力,干瘪瘪的。
童佳纾爽朗地笑起来,“哈哈,是我啊,好久不见。”
其实不是好久不见了。
舒白回想起迟樱拉着她在安全通道里看见的。
心里泛上了些淡淡的不适。
舒白很长时间不敢与人对视了,再加上目睹了童佳纾勾引顾导的全部,舒白回避着她的眼睛。
童佳纾倒是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舒白来。
对面的女生,出行竟然没有化妆。
面色惨白黯淡,眼眶乌青,黑眼圈极重。
因为失眠的缘故,还有粉色的痘痘在往外冒。
真是看起来一点生气都没有。
童佳纾惊诧,“白白,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舒白缄默不答。
“听说顾导的试镜你没有成功,《刺己》的女二号也被抢了。”
舒白声音低低的,“你也知道啊……”
“还有谁不知道吗。”童佳纾挑着眉,却见对面的女生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瞧你这出息。”童佳纾叹气着摇摇头,“白白,我知道你善良。”
“但别人都骑你脸上了,你还不反抗吗?”
“别人?”舒白惊奇地抬起眼睛,“你是说迟樱学姐?”
“迟樱上学的时候连跳两级,咱就别喊她学姐了,别扭。”
舒白叹了口气,“我没有不服,她本来就比我优秀。”
童佳纾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还以为现在娱乐圈讲求的是优秀吧白白。很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
舒白腹诽,可你不也是失败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迟樱初出茅庐,就能被这么好的资源眷顾吗?”童佳纾单手伸过去,托起了舒白的下巴,“抬头,听我说。”
“因为——”
“陆靖言以为四年前和她上床的女人是迟樱。”
“可那个人明明是你啊。”
童佳纾摊了摊手。
舒白一刹那唇瓣失血,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了。
她黯淡的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惊诧:“你……”
童佳纾理所当然:“路过就看见了呗。”
舒白突然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神色也消匿了大半。
“原来那个人是你。”
舒白离开的时候,也在余光中发现了一个身影闪过。
但她生性胆怯,诚惶诚恐。即使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年。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
舒白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童佳纾不以为意,把舒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嗤之以鼻道:“奇怪,你们长相差这么远,陆总怎么会弄错呢。”
童佳纾耸了耸肩,“不明白。”
“不过这回我是听得一清二楚。”
“陆靖言误以为那个女人是迟樱,但是迟樱亲口否认了。”
舒白不可置信:“你在哪里听见的……”
“顾导的新剧剧组,讽刺吧。”
“你是不知道,陆靖言、顾远琛和迟樱一道走回住处的。”
“我们的试镜啊,就是这样失败的。”
“不仅如此,迟樱的戏份翻了十倍不止。”
“白白,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你甘心吗。”
舒白软糯地“啊”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童佳纾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舒白难以为情。
隔壁班的童佳纾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从大一开学起就主动和她聊天,主动和她交好。
明明自己的性格并不讨喜。
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的。
但其实舒白心里面,是不愿意把她当做朋友的。
从大学开始,童佳纾就放荡不羁,为了各种机会不择手段,甚至连系里的老师她都……
可是,可是……
她正想得出神,童佳纾忽然敲了敲她的脑袋。
“陆靖言从Z市回来了,我也跟着回来了。”
“你现在不去找他,还想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