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艘两层客船上,乔诵芝和邵母挤在甲板上担忧地看着不远处,她找到灯光,用望远镜挨个分辨,终于找到了家里人的位置!
“他们在那里!在木船上!”乔诵芝激动地跟邵母说。邵母忙看过来:“哪里哪里?我看看!”
一看她就忍不住想哭,她紧紧抓住乔诵芝的手:“芝姐,要不还是换我下去,让青青来吧。”她内心很煎熬,这是青青的位置啊。
“你别再这样想了,这是青青的心意。”乔诵芝安慰她,“她是晚辈,是儿媳妇,理应照顾你的,青青和盛安也是担心我们,想让我们更安全一些,这样他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再说,我和你的身体素质在家里是最差的,在木船上划桨的力气和耐力都不足,现在在木船上只会拖后腿,你听我的,我们两个在这船上照顾好自己,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知道吗?”
邵母含泪点头,心中再次浮现一个念头: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才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两人说话的功夫,水下有人游过来,拉着船外壁挂着的绳索要往上爬。
“有人爬起来了!搭把手啊!”
“晨叔!有人要上船了!”
“不是早就拦着不让外人上船的么,怎么还有人游过来?”
动静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乔诵芝她们也看过去。
这艘客船的负责人晨叔拨开人群来到甲板上,爬上来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都很年轻,身上全湿透了,行李也在淌水。
两人都不说话,只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晨叔,看着甲板上其他人。
晨叔叹一口气:“来都来了,就挤一挤腾出两个床位给他们吧。”
“晨叔,不会超负重吗?”
晨叔不去看说话的人,直接摆手:“跟我来吧。”
两人赶紧拉上行李,他们游这么远,终于上船泄力后手脚发软,女人一个趔趄摔倒,男人犹豫了一下赶紧拉她一把。孤注一掷冲到这里来,其他船他不知道,这艘船就只有他们两个成功了,他们一定要齐心协力才行。
两人离开了,人群里的议论声却没有停。
“多两个人就多两张嘴吃饭……”
“我去看看,就怕被分到我那边,我那边床铺已经够挤了!”
乔诵芝收回视线,跟邵母对视一眼,两人继续用望远镜看家中营地的方向,直到地面陷落来到小坡——
两人的呼吸一起加重了,她们亲眼看见地面跟豆腐一样散开,陷落,木船往下坠,在她们瞪大的眼睛中,木船坠入涌进来的水中,重量溅起大片的水花,然后照灯掉落,黑暗侵袭。
“芝姐!”邵母大喊,眼泪掉下来,“看不见了,看不见了怎么办啊芝姐……”
乔诵芝还稳得住:“应该是照灯不小心掉了,没事的。”
果然,很快视野里重新亮起来,乔诵芝和邵母贪婪地看着那个方向,看着乔青青他们很快稳住木船,用船桨拨开撞上来的杂物。乔诵芝看见女儿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那视线似乎穿过千米黑暗的长空,准确地落到她身上,然后女儿露出安抚的笑容。
女儿摆摆手,然后木船就开始移动了,不知道过去多久,木船消失在视野之中,乔诵芝放下望远镜,抬手擦擦眼睛。
千米之外,乔青青他们所有人身上都被海水打湿了。
身下的土地塌陷时带来的坠落感非常明显,乔青青已经做好准备,双手也抓住船沿稳定身体,但在失去地面支撑,海水涌入,木船砸进水潮里的那一刻,她还是感觉到身体骤然失重,身体腾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水花四溅,木船晃了几下后稳住了。
照灯在木船落水时不小心滚落,邵盛安喊着“不要慌”,然后弯腰摸了摸将照灯找出来,重新挂在船头上。
邵父抬手擦擦脸上的手,余光看见有一根木头撞过来,忙捞起船桨顶开它,木头滑了过去,木船也被这么一顶借力转了小半圈。
“哎呀真吓人,这水哗啦啦地就冲进来,跟洪水似的。”邵父心有余悸。邵盛飞牢牢抱着竹筐,整个人都被颠得跳起来,又坐回去,屁股被撞得生疼,委屈地说:“屁股好痛啊。”
邵盛安无奈地笑了:“大哥,不用抱着竹筐的,我已经绑得结结实实的不会掉。”
大宝的脚牢牢抓住竹筐的盖子,稳得不可思议,咕咕叫了两声又趴下。
乔青青也抓起船桨:“先划船。”
木船缓慢稳当地前进着,追着失陷的大陆最后的土地而去。此时此刻乔青青心中还有一点奢望:也许最后能还有一处土地是完好的呢?
身后,汤州船队也在徐徐移动,它们也将追随着最后的大陆,直到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