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一行人出了牢狱,翻身上马,带了那几个囚犯扬长而去。
直到离开了顺天府大街,众人拐入事先早就选好了的街巷里,且走且动手更换身上衣物,如此越走越是偏僻,他们身上的飞鱼服也都换成了寻常百姓的服装。
袁胡等人也都给换了一身,各自给了帽子跟围巾等物,遮着乱蓬蓬的头发跟脸上的伤。
幸而这是冬日,正是寒风凛冽的时候,街头上不少人如此装扮,倒也并不打眼。
众人改头换面,又确认并无盯梢的,这才又迅速地直奔兰花巷。
从他们一早上出发,张伯就守在大门口,听到外头脚步声响,早忙不迭地将门打开,见众人鱼贯而入,不由大喜过望。
急忙关了门,将众人迎到了里头厅内,大家相见,恍若隔世相逢。
原先那领头的少年——自然正是袁琪,假扮太监她是熟门熟路的,又因为要救自个儿的亲哥哥,自然演的天衣无缝,也分毫都忘了害怕。
直到此刻,袁琪才敢放下所有,她张开双臂抱住袁大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些人在牢房之中受了许多刑罚,却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如今见状,却都不禁湿了眼眶。
正在此刻,从里间走出两人,一个是仙草,另一人却是沈君言。
众人见了仙草,脸色顿时又是一变,毕竟在这些人心中,竟觉着徐慈的死跟仙草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见了她,脸上不由有些过不去。
袁琪忙停止哭泣,对袁大哥道:“哥哥,今日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把哥哥跟大家救出来,全是小鹿的功劳!”
袁大哥正也震惊为何袁琪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这样胡闹,且又给她“误打误撞”似的瞒天过海,救出众人,如今听了这句,忙问:“这是怎么说?”
当下袁琪跟张伯两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张伯又道:“我本以为这想法太过冒险,本有些不敢为的,却想不到,这位鹿姑娘年纪小小,却是个女中诸葛,算计的如此精妙。”
锦衣卫今日要去顺天府提人,不管是镇抚司还是顺天府,都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假冒锦衣卫行事。
毕竟这是在京城之内,街头上五城兵马司的人两刻钟巡一趟,谁敢造次。何况若是时间不凑巧,便会跟真的锦衣卫对上,且还要跟顺天府打交道,要瞒天过海又谈何容易。
仙草道:“惭愧的很,实在当不起。此事能够功成,一是多亏了伯伯,在短短两天内便准备好了我所用之物,二是有众位英雄帮手,三是阿琪应对的好,所以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并非我的功劳。”
大家见她谈吐温和,不疾不徐,却极为动听,已觉诧异。
又知道是她的主意,才能救众人逃出生天,心中对她的偏见不由去了许多。
仙草却又说道:“但现在并不是庆幸的时候,这会儿镇抚司只怕得了消息,紧接着京城便要戒严,到时候要走就难了。众位不如趁着此刻,及早出城。”
袁琪忙看向兄长。
袁大哥倒是无话,旁边一人道:“我们本是要进京行刺皇帝,为少主报仇的,谁知道竟走漏风声,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如今就这么走了,如何甘心。”
袁琪也触动心事,忙对仙草道:“小鹿,你这样聪明,足智多谋的,你不如再想个法子,让大家能够行刺皇帝成功?”
这话提醒了众人,大家一时精神微震,不由都看向仙草。
虽然先前在众人眼里,都当她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可是经过了这一番调度,又见她举止谈吐竟然大有章法,不知为什么,这般风度仪态,竟叫众人心中隐隐地想到了徐慈……有些渴盼她能拿个主意。
谁知仙草听了袁琪的话愣了愣,然后摇头笑道:“先前之所以功成,不过是仗着镇抚司毫无防备罢了,如今闹出这一场,以后可想而知,只怕镇抚使的印信都会更改,防范也会加倍,如何还能再度出奇制胜?各位才得平安,万万不能再度冒险了。”
袁琪想到才救出来的哥哥,当下踌躇着不言语了。
却另有人说道:“为了少主,这条命没了又能如何?我虽然不是跟着少主身边的,却也听说了少主对待姑娘十分不同,姑娘且还称呼少主哥哥,竟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如今少主罹难,姑娘既然胸有丘壑,为何不能为我们谋划?若真的功成,非但抚慰少主在天之灵,也完成了少主的遗志,毕竟皇帝若遇刺身亡,将来自然是邺王殿下的天下。”
说话的这人并不是以前跟着徐慈的,却是张伯先前召集的在京城内的清流社之人。
其他人听如此说,纷纷点头。
“请稍安勿躁,”仙草环顾周遭众人,又道:“你们都是少主的心腹,视如兄弟的人,我自然知道大家的心情,但少主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未必就真的已经……所以大家不必先气馁,如今情势非同寻常,倒不如暂时谨慎行事,切勿冒进。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又何必做无谓的牺牲呢。”
大家不由默然。
仙草便对袁大哥跟老胡道:“袁大哥,胡大哥,素日少主最信任两位,如今就由你做主罢。”
袁大哥迟疑片刻,终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