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仍有些意犹未尽的。
怪不得江水悠那么忌惮这位颜姑娘,这举动真的叫人挑不出错儿,虽然是皇帝的亲戚、太后看重的人,却一点儿也没有张扬的意思,反而显得温良谦恭,又如此的善解人意进退有度。
正在呆看,却听雪茶说道:“皇上,这紫苏饮……再不喝就不冰了。”
赵踞淡淡道:“你拿去喝了吧。”
雪茶本以为皇帝还要继续喝的,没想到这样吩咐,一时喜出望外:“那奴婢就遵命了。”
仙草听见了回头,见雪茶笑嘻嘻地捧着那碗冰香饮退后,临去还向她得意地一挤眼。
赵踞转到桌子后面,突然对仙草道:“弄些茶来。”
仙草道:“好好的香饮怎么不喝?”
赵踞也不言语,只瞥她一眼。
仙草忙又去泡了一壶安吉白茶捧了过来,取玉杯倒了一杯。
赵踞喝了半盏,额上微微有汗冒出来。
仙草看在眼里,一时找不到别的,就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皇上擦擦汗。”
赵踞低头看她手中拿着一方素白色丝帕,上面栩栩如生地绣着一头鹿,嘴里衔着一朵灵芝。
赵踞不由问道:“哪里来的?”
仙草道:“是昭仪给奴婢的,这图案也是昭仪亲手绣出来的。”
赵踞“哦”了声:“罗昭仪对你倒是真的不错,也没见她给朕弄这些东西。”
仙草道:“皇上也喜欢这些?昭仪只怕皇上不喜,若皇上知会一声,昭仪自然更绣好的给皇上,只怕比这个还强百倍呢。”
赵踞听她伶牙俐齿地说罗红药,便又看她一眼:“罗昭仪这两日身子怎么样?”
仙草忙道:“听说大有起色,皇上要不要去看看昭仪?”
赵踞并不言语,只把那帕子接过来,在脸上擦了一回,看看上头精细的刺绣,半晌才又丢还给仙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仙草的话,次日,皇帝在午后果真往宝琳宫走了一趟。
罗红药果然比先前康健很多,只是大病初愈的人,毕竟不便侍寝,所以皇帝并没有立刻传召。
仙草看罗红药气色很好,颇为放心,与此同时,也在宝琳宫看到一名旧人。
原来之前赵踞说给罗红药挑两个好的宫女,却并不是虚话,其中有一个却是之前去了尚衣局的紫芝。
趁着赵踞跟罗红药在内说话,仙草便问紫芝别后的情形,以及在宝琳宫如何。
紫芝微笑道:“昭仪是个不肯为难底下的,这宫内的事情也清闲,比先前在尚衣局轻松了许多。”
仙草道:“你相处久了就知道昭仪的好。”
紫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当然,只不过想想可笑,当初我在乾清宫,你跟着昭仪,我还取笑你跟错了人呢,如今倒好,咱们两个竟然掉了个儿了。”
仙草听她的话似别有深意,微微一怔。
紫芝却又问道:“皇上对你怎么样?”
仙草道:“倒还使得。”
紫芝笑道:“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宫内传的都是你在乾清宫的事儿。”
仙草意外,便问何事。
紫芝抿嘴道:“当然是说……你成了皇上的心腹,片刻不可缺的人呢,倒要恭喜你了。”
仙草原本自然还当自己是徐悯,见了紫芝是天然的亲切,可不知怎么,最近见她一次,那滋味就两样一次,仿佛渐渐疏离。
如今更听见恭喜等字眼,对她来说却实在不知喜从何来。
但是又不能抱怨别的,当下只低头笑了笑:“在宝琳宫也好,乾清宫也罢,横竖都是伺候主子,只管尽心,别出差错就是了。”
紫芝笑道:“当然是这话,可是有的人拼尽全力,却抵不过一次小差错,有的人肆意妄为屡屡逾矩,却还能安然无恙深得圣心。这大概是命罢了,又怎能是人力能及的。”
仙草心中震动:“紫芝,你在说什么?”紫芝的话说到这份上,难道她还不明白?
紫芝却又恍若无事地笑道:“罢了,我不过当你是姐妹,跟你随便抱怨一句,怎么你竟然像要当真似的?”
紫芝却又问她跟着禹泰起出宫后的种种,仙草捡着能提的两句,只说些沿途风物等等,并不提个中惊险之类的。
紫芝盯着她道:“听说禹将军对你颇为有意,之前还以为你会去夏州……兴许自有一番造化呢,不料仍是没有缘分。你可觉着后悔吗?”
仙草摇头。
紫芝笑道:“不过也是,禹将军虽然有‘夏州王’的称号,但终究不如皇上是九五至尊,无人能比。”
仙草越发皱了眉,忍不住喝止:“紫芝!”
紫芝见她脸色肃然,微怔之下道:“我玩笑而已,你怎么了?难道咱们之间连这些话都不能说了?”
仙草看了紫芝半晌,本还有话要跟她说,此刻却有些意兴阑珊,就只沉默着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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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宝琳宫,皇帝坐了銮轿,头顶黄罗伞盖,撑出一片荫凉。
雪茶跟仙草在底下一左一右,雪茶暗中打量仙草,却见她脸色不佳。
“怎么了,平日里一提到宝琳宫,你就眉飞色舞的,这次怎么像是斗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