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一说,能配得上仇大少爷的,绝非无名之辈……嗨!这不巧了,南疆首巫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仇薄灯瞥他。
“神鬼皆敌,仇满天下”可不是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吗?这死胖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耐也算得上“独步天下”了。不过,这家伙忘了自己还顶一脸墨水,黑一块白一块……辣眼至极。
仇薄灯赶紧移开视线,不让他祸害眼睛。见陆净在挺尸,又踢了块碎木去砸他:“陆十一,地上赖着很舒服吗?”
陆净不答。
左月生心说这小子出息了啊?敢当十二洲第一疯子的面装聋作哑,不要命了?便赶紧扭头去拽他,一拽之下,左月生先是一懵,随后惊得直接蹿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这家伙咋真晕过去了?”
真晕了?
仇薄灯不由得回头看了师巫洛一眼,是过分苍白了一点,过分冷了一点……可也不至于真把人活活吓晕吧。
墙角,左月生手忙脚乱地把陆净拖起来,发现他嘴角挂着白沫,顿时又是一阵大呼小叫,正在试图分辨这是吓破了肝还是吓破了胆,余光就见一角深黑的衣摆走近……左月生的身体僵硬了,苦兮兮地扭头瞅仇薄灯。
仇大少爷!要命啊!
快来把你家这位人间凶刀带走啊!
仇薄灯慢悠悠地穿过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师巫洛身边:“怎么样?”
“背气了,”师巫洛屈指弹出两道劲风,打在陆净身上,顿了顿,又补充,“被压的。”
左月生后知后觉“啊”了一声,就听到陆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便在破口大骂:“左月半!你个挨千刀的死胖子!本公子的胃都要被你压出来了!你他娘的,自己几千斤心里没谱吗?!”
“……”左月生讪讪,“哪里有几千斤……也就几百斤……”
“几百你大爷的……啊啊啊!鬼啊啊!”
陆净猛一睁眼,冷不丁就看到一张乌漆墨黑的大脸凑在近前,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顿时一翻。
这回是这被吓昏了。
“……”
仇薄灯沉默地看了他们一会,手肘碰了碰师巫洛的胳膊。
“算了,走吧。”
这些二百五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
……………………………………
鸡飞狗跳好一阵子。
左月生和陆净两个总算稍微像模像样了一点。不过,原本的房间算是没办法待了。为了修补形象——其实是为了让仇薄灯继续忽略废墟里的宣纸,左月生自告奋勇要带众人去个好地方。
“我跟你们说,整个烛南,就没有比那更适合钓鱼生火喝酒的地方了。”左月生神秘兮兮地保证,“嘿,赶巧,仇大少爷你刚好带了这么大这么好一块金缕鱼肉,不拿去那里细细地生火烹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真有这么神奇?”
陆净换了一身衣服,好奇地问。
事实上,陆净眼下还怵着某位凶名赫赫的十巫之首。
但新一代剧作大才子的直觉,让他敏锐地发现仇薄灯和某个人的关系,仿佛有了一点突破性的进展!
这就出乎意料了。
仇大少爷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没心没肺……陆净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仇薄灯一直在用一重重又冷硬又尖锐的伪装把自己包裹起来,他和左月生只是偶然地越过了其中的某一重,走进名为“生死之交”的范畴。
谁都有藏在心底不愿意告诉人的秘密,作为朋友作为兄弟,他们不需要去窥探更深的秘密,只需要在彼此发疯的时候,跟着一起疯。可作为伴侣,就不能止步在那些冷硬的甲胄面前。
为什么世人总是在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地找另一半?
因为孑然一身是孤寂的是残缺的,因为刺入心脏的痛芒自己是拔不出来的,因为只有两个灵魂互相舔舐互相拯救,才能互相写成一个完整的“人”。
“人”字分两笔,一撇一捺,相依相靠。
陆净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仇大少爷这笔“人”字到底写到哪了。
可是!
仇薄灯的心思,特么地,实在太难猜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比镜花水月还镜花水月!需要更多的蛛丝马迹,才能验证他的推测……
陆净觉得自己这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已经远超五百年前的沈商轻了!沈商轻写《十二风花传》只是拿自由在写,他写《回梦令》可是货真价实地拿命在写啊!
用心磕糖,用命产粮。
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陆大文豪热血刚沸,就被萧瑟的冷风刮了一脸。仇薄灯师巫洛还有左月生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
“喂!”
陆十一赶紧拔腿追了上去,这山海主阁绕得跟迷宫似的,没人带路八辈子都转不出来啊!
“等等我!等等我!”
…………………………
山海主阁的确像个迷宫。
它屹立在烛南九城的最高处,其实是由无数楼阁组成,通过层层盘旋,回转相错的廊桥空梯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座连绵九城的云中仙阁。夜晚的时候,无数纱窗在或高或低的地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