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要了我吧。
白莘莘的记忆中,司韶永远是冷静自持,理智,站在人群的中心,无论是谁看见他,都会为了少年的清冷气质和俊朗相貌所倾倒。
司韶是高傲的。
白莘莘只见过一次司韶的溃败,是在她和他分手的那天。
那时候的司韶才十八|九岁,少年正在向着青年过渡,相识三年的傲骨在她提出分手时,向她折腰。
司韶死死攥着她的手臂,力气用得很大。
明明自己的手指用力到青筋暴起,可白莘莘的手臂都感觉不到疼。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自己的身上,那么愤怒,那么难过,也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
只是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干巴巴说:“不分手,好不好。”
时间给人留下的不只是过去回忆,还有刻骨铭心。
白莘莘直到今日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司韶在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在她的梦中出现过许多次,每一次梦见,都让她难受一次。
起风了,白色暗纹窗纱飘起一圈涟漪,是静瑟房间中唯一的响动。
白莘莘看着司韶。
司韶的眸中,是一片平静。
他在等一个答案。
白莘莘低头,拿起茶几上的那杯椰汁,咕嘟咕嘟一口气猛地灌下去。
她口渴。
嗓子干到说不出话来。
要说什么要说什么?
不对,司韶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她没有幻听的话,司韶是真的说了吧。
你要我吧。
他认输了,说如果她第二次抛弃他,也认了。
白莘莘捂着胸口。
有点疼。
司韶,不该是这么卑微的。
从相识开始,司韶就是她一直在仰望的星星,星星摘在手中,她捧着,还给夜空,也可以继续仰望。可她的星星,不该在尘埃里,泥土下,祈求她的低头。
“我笨,”白莘莘声音很轻,也很颤,“司韶,你知道的,我只能听得出最表面的话,你多一点意思在里面,我就听不出来了。你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
她是真的不想猜,猜了那么久,她猜的累。
往好处想,自己白高兴,往坏处想,自己白忧伤。
一颦一笑,都被司韶牵动着,那种全身心托付给司韶的凌空感,始终让她不敢回想。
司韶看着她,无奈又包容。
“莘莘,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白莘莘摇着头。
她倔强地瞪着他:“你什么都不说,凭什么认为我都知道?司韶,我不会读心术,我读不懂你。”
从来都不说从来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她又不是很会猜的那种,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司韶身上,永远永远在他掌中起舞。
忽然地,她是有些生气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司韶从头到尾,都没有正儿八经跟她说过一句。
无论是什么态度,正儿八经的一句话都没有。
她奢求是她想要的,可是事实证明,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过后,她再也不敢往好处想了。
无论司韶说什么,她都不想再去想。
司韶一愣。
小姑娘眼底甚至是有一层薄薄的水雾,那样瞪着他,就像是有千言万语的委屈,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忽然,他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为什么莘莘不信他了?
明明他已经彻底放下了身段,彻底把自己放在她掌心,她都不敢接?
他抿唇。
说明白吗?
“我输过一次。”
司韶声音喑哑。
“你说喜欢我,我信了。”
“然后你不要我了。”
白莘莘手中的玻璃杯好冰,就像是冬日里的冰块,冻得她掌心一片冷。她茫然地听着。
司韶信了她吗?
他不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信过她对他的喜欢吗?
白莘莘告白过好多次。
她会在放学路上跟在司韶的身后,目视着他的背影,然后蹦蹦跶跶上前拽住他的书包带,充满真诚地发问:“司韶,我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喜欢你了一点,怎么办?”
少年司韶的反应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不信。”
他始终是不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他的。
那一场初恋,几乎是白莘莘用自己全部的热情,拼命,拼命维持下来的。
可是她的热情主动不是永生的。再浓烈的爱,在不断的被否认中,也会逐渐蜷缩成一个小团儿,盘在角落里不敢动。
白莘莘茫然地看着司韶。
如果说两个人之间谁不要谁,那一定是司韶不要她的。
如果司韶要她,她如何都能努力下去。
可是在那一段感情里,她完全找不到支点,留下的只有疲倦,还有被这一场初恋所掌控的迷茫。
“我想过,什么都不说,把主权交给你,我怕被第二次抛弃。”
司韶嘴角牵了牵,有些苦涩。
他明知道,从上一次被抛弃中走出来,花了他多少时间,可是在看见白莘莘时,他无法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