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莘莘怕黑。
从小就怕。
她小时候又一次爸爸妈妈带她回老家,去周围走亲戚时,出了事。
那户人家她也算不清到底应该喊什么,只记得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堂姐。
进门还没坐下,堂姐见她第一面,就指着她手里的熊娃娃想要。
白莘莘没给,她就哭,亲戚大人劝她,什么都有,给姐姐一个怎么了。
可是她不想呀,这是她的,如果她想要给堂姐礼物,可以给堂姐买,自己手里的东西,怎么能被要出去呢?
爸爸妈妈尊重她的意见,她说不行,绝不逼迫。
熊娃娃还在白莘莘的手里抱着。
年纪小,白莘莘那会儿傻,堂姐才哭了一场,嘴里骂了她好半天,一转头说要和她玩,她傻乎乎就牵着堂姐的手跟着去了。
大人们觉着小孩子哭哭闹闹很正常,只提醒小堂姐带好小莘莘。
下了楼,小堂姐牵着她七拐八拐,在老家属区转来转去,转的白莘莘晕头转向,然后趁着她不注意,猛地把她推入小区角落的杂物间。
小熊娃娃掉在地上,下过雨的泥土弄脏了娃娃。
那是一个一两个平方大的小杂间,里面都是废弃的家具,积满厚厚的灰尘,没有窗户,阴暗,狭小。
门被小堂姐从外面拴上了。
白莘莘哭,闹,喊,叫,距离单元楼有一段距离的小杂间,根本吸引不到人来。
好黑啊。
小小的杂物间,一丝光都没有。
她好害怕,蜷缩在废弃的木沙发上,哭肿了眼睛,哽噎着一声一声喊爸爸妈妈。
没有时间观念,没有一点光源,白莘莘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黑暗中,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浑身发抖,哭到呼吸虚弱。
那一次,白莘莘被关在小杂间里五六个小时。
家长都以为她和家里小堂姐玩,一个小时之后才发现不对,找人,报警,最后排查到小杂间,才找到蜷缩成一团,哭致昏迷的小莘莘。
从那之后,爸妈再也没有带莘莘回过老家,见过那些亲戚。
而莘莘,也再也不能在黑暗中独处。
她害怕。
娇气的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在交往中,让司韶知道她的软肋。
她怕黑。
久违的小清村,生疏的环境,深夜骤雨停电,击垮了白莘莘。
她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只紧紧攥着司韶的袖子。
她的掌心湿漉漉地,直接浸透司韶衣袖。
湿意渗过布料,染在他手臂。
司韶闭着眼,凭感觉握上她的手腕。
“别怕,我陪你。”
白莘莘脑子里已经不转了。骤然的漆黑把她击溃得失去清明,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只记得司韶。
他陪在她身边。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
“骗我,”白莘莘哽咽着,指出他说谎,“你才不会一直陪着我。骗子。”
司韶闭着眼,脑海里勾勒出他家娇气精一脸愤愤的小模样。
她的指责,听着格外亲切。
自从重逢,她太客套,太生疏,好比将他们的过去,一笔涂抹掉了。
礼貌客套又过分理智,已然不像他曾经掌心那个又娇气又作的小宝贝。
让他心疼。
“会的,会一直陪着你。”
白莘莘瘪着嘴,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随着他的话,稍微放松了些。
黑暗带来的紧张过了好几分钟,白莘莘呼吸才缓和。
缺氧造成的脑子晕乎乎,在清醒过来后,白莘莘攥着司韶手臂的手,一下子不知所措。
更让她慌张地,是她还在洗澡中,慌乱的时候她什么都忘了,就这么叫司韶进来了。
白莘莘整个人发烫,如果不是有黑暗的遮挡,她脸能红成焖锅里的螃蟹。
司韶进来了……
“你出去。”
白莘莘赶紧松开手,红着脸紧张推他。
司韶没敢动,确认她状态好多了,才起身摸着边框,闭着眼往外走。
脚步声刚远去,白莘莘只觉淋浴间内吹了一股凉风,她浑身一抖,冷得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
白莘莘又叫住司韶。
“你等等,你别走……”
她咬着唇,声音小了些:“你就留在门边,好不好?”
“好。”
司韶顺从她的一切意思,等他站在门外,睁开眼,攥紧的拳头松开,掌心已经流出一丝鲜红。
他昂起头,缓缓呼吸。捂着胸膛的手掌下,快要炸裂开地急促。
白莘莘蹲了一会儿,越蹲越羞耻。
她刚刚都干了什么!
她居然让司韶进来了!
一地水渍,白莘莘趴在地上用力锤着地砖。
太羞耻了,太羞耻了吧!
发泄过后,白莘莘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有穿衣服。
她拿进来的睡裙放在外间。可是她在黑暗中,就跟个小瞎子似的,什么都看不清。
白莘莘摸索着站起身,扶着墙壁一点点伸手到处抓,摸到了布料,一拽,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