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而言, 鲁氏比虞昌要有威信得多。
即便虞昌如今在外官场交际也能有模有样, 到了家中, 照旧被鲁氏揪着耳朵哇哇叫。
不仅他如此,嘉宁也是如此。
在宫中被整个京城的贵夫人捧着夸的皇后娘娘,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 饭桌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被耳提面命教育了一个多时辰,如今耳朵里都要生茧子, 总算听明白了一些。
嘉宁默默想, 她应该带自家夫君回府的,至少他会帮自己稍微挡着些。
宫里同时在用膳的陛下突然打了个喷嚏, 周围人默了。
内侍总管小心开口,“陛下,传太医?”
“不用。”赵王一瞥这空落落的膳桌, “皇后回去多久了?”
“午后去的,如今有半日了。”
才半日, 赵王因这时间沉默了会儿。
“今夜可有议事?”
“回陛下, 常将军是最后一位, 方才晚膳前已经离宫了。”
“备马车,出宫。”
出宫去哪儿?自然是虞府了。
内侍总管心道,可真没见过比这更黏的夫妻了。
尤其是在天家。
“阿娘, 你不知福山生的宝宝多可爱,现在已经会走路了,无论见着谁都能跟上去,像个小跟屁虫, 摇摇晃晃地走……”
鲁氏嗯一声,“那宁宝怎不自己生个?”
“啊”嘉宁放小了声音,嘟哝,“那不是还没到时候么,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
说来奇怪,在见过福山生子后,嘉宁好不容易愿意接受了,结果在之后的两年多,两人硬生生都没能找到圆房的合适机会,更别说什么孩子了。
见鲁氏还看她,嘉宁气,“那,孩子又不是我一人能生的,娘怎么能怪我?”
“我怪宁宝了吗?”
“娘不是在瞪……唔,娘体贴又温柔,当然没有怪我。”
虞嘉言浑身一抖,连妹妹都还怕娘呢,他不丢脸。
“说来娘,我今日听了一件趣事。”虞嘉言帮忙转移话题,“说是程家还是刘家有个姑娘,出生时天降异象,先是乌云堆叠,而后狂风大作,就在众人以为要天降暴雨时,几只芙蓉锦鸡不知从哪儿来,跃过了那户人家的高墙。芙蓉锦鸡刚叫出声,这姑娘就出来了。”
嘉宁听得不觉入神,“刚出生的吗?”
“当然不是,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只不过这姑娘以前都随父母去了外地,如今才回来,已经……好像和妹妹差不多大吧。”
鲁氏几乎立刻就听出了其中玄机,好端端的怎么会传这种话?
嘉宁神色也认真起来,微微倾身。
“那……她很好看吗?”
鲁氏:“……”
“那当然没有妹妹好看了!”虞嘉言拍马屁的姿势相当娴熟,“宁宝是仙女下凡,本就世间难寻,哪里还能再找出一个能与你相比的。”
嘉宁矜持,“哥哥说得太夸张了。”
“哪有,这……”
鲁氏实在忍不住了,一人拍一脑袋,“说够了没?”
她真是被气乐了,完了之后又笑起来,有这两个活宝,她真是怎么也愁不起来。
“……娘?”虞嘉言学问是长进了些,心眼依旧。
鲁氏摇头,她准备自个儿先去调查一番,也不能无端端惹得一双儿女心烦。
转头道:“宁宝准备何时回宫?”
“想回的时候再回吧。”嘉宁道,“反正宫里也不好玩儿,王爷……不是,陛下整日都在忙,见了人也总是绷着一张脸,哼,本来年纪就大了,这样更像个小老头,就算我……”
“咳、咳咳咳……”虞嘉言猛地咳了起来,惹来亲妹妹一阵疑惑目光,“哥哥呛着了?”
虞嘉言摇摇头,以拳捂唇,疯狂用眼神示意,旁人看来如同眼角抽搐。
嘉宁迟疑了会儿,加上某种奇妙的感应,总算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陛下近日那么忙,好像也没怎么顾及身体呢,有时候听到他咳我都心疼死了,但陛下毕竟是那样励精图治、爱民如子的……”
余光瞄去,嘉宁已经望见赵王翘起的唇角,心下大松,看来逃过一劫。
“调皮。”赵王道了一句,落座。
毕竟是当了皇帝的人,气势和以前一个王爷自然不同,鲁氏也不自觉拿出更为敬重的神色。
“你怎么来啦?”嘉宁小声问,语调有不经意流露出的嗔与娇。
赵王看她,目光似乎反问,我不能来吗?
嘉宁哼哼唧唧不满地用眼神回,反正那么忙,何必为了我这么个不重要的人奔波?
赵王懂了,他的小妻子觉得最近冷落了她。
说来,赵王自己也觉得颇为不满。
登基后政事实在太多,有时他能连着好几日都看不见嘉宁,面对的除了自己一干熟悉的属下,就是那些老臣风干的橘子皮脸。
风干的橘子皮脸还是嘉宁形容的,每每走神时,赵王想到这个形容都会忍不住微微一笑,那些臣子便用惊恐的眼神望来,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若是在漠北,他还能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