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虫的香从熏炉中袅袅升起, 偶然一阵清风入屋,撞动珠帘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余坐在长桌前,捏着毛笔描红字。
生活毕竟不是, 可以略去枯燥乏味的日复一日,只把有趣又精彩的部分提炼出来写给读者们看,生活却不可以,李余也做不到除了回家和对付林之宴以外什么都不干。
饭得吃,觉得睡,课得上, 功课得写,遇不到可以作死的机会也接触不到和男女主角有关的剧情, 那她只能在无聊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充实生活,打发时间。
繁体字她基本都会写了, 前提是用竹笔写,毛笔不行,所以还在练。
李余乐观地想, 等把毛笔字练好,她也不算白穿越一场, 至少是多掌握了一项技能。
李余练字的时候,李文谦就坐在对面做功课, 他最近的功课越来越重, 每日从书斋离开后还得去楠木殿报道。有关皇长孙得皇帝青眼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越来越关注外界信息的李余明白, 靠李文谦回家是不行了, 还得另辟蹊径。
李余练了几大张红字, 因为刚吃过午饭不久, 天气又太过宜人,所以她很快就困了。
她打了个呵欠,对李文谦道:“我困了,先睡会儿。”
李文谦还在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就“嗯”了一声。
李余放下笔,坐到窗户边的躺椅上,盖好薄被睡了个午觉。
李余的午觉睡得并不安稳,只因她那日从闻鹫口中得知刺客还没招供后,干了件不大不小的蠢事。
李余毕竟是受过网络熏陶的现代人,即便她再怎么努力告诫自己摆正心态,偶尔还是会用她习以为常的套路,来看待这个世界的事物——她想起里,主角都是如何用骇人听闻的审讯手段,在拿到供词的同时,也把陪着一块审讯的人给活活恶心吐了。
李余记性不错,书里那些吓人的手段她都还记得,但看是一回事,真将那些手段拿出来往活生生的人身上用,是另一回事,所以她最开始的打算,是当着刺客的面说说那些手段,若能把刺客吓怕了最好,若不能,再让审讯的人动手。
为了做出这个决定,李余纠结了很久,她告诉自己若能早早将林之宴弄死,书里很多人都能活下来,所以她的做法没问题,不用有心理负担。
下定决心后,李余又想尽办法,终于获得了去牢里看一看刺客的机会。
带她进去的还是个熟人,就是那天同神武军统领一块,说话语调特别轻浮的那个人,他叫白秋笛,是秋水营的副指挥使。
关押刺客的牢房在避暑山庄地下,李余踏着通往地牢的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周身环境逐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空气也变得愈发浑浊腥臭。
李余当时就有种预感,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
刺客不招供恐怕不是因为审讯手段不够厉害,而是刺客本身特别能扛。
事实也确实如此,没有经历过道德教育的秋水营的审讯手段,半点不比现代人写构思出来的审讯手段要仁慈。
李余没能把他们弄吐,倒是自己,差点就吐了。
李余很庆幸自己想方设法要来会刺客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打算,不然就贻笑大方了。
李余地牢游了一圈,出来后告诫自己不要再有任何小看古人的情绪滋生,除去现代人的记忆,她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得意的,更没资格以为自己能俯视众生。
李余木着脸痛定思痛,并不知道那些等着看她被吓晕的秋水营暗卫探子们有多意外,他们连赌局都开了,就赌李余进去后多久才晕,或者多久被吓到腿软需要人扶,再不济,怎么也得尖叫一声吧。
结果都没有,真是邪了门了,怎么会有比糙老爷们还能抗的公主?
而且因为李余什么都没干,就是进去逛了一圈,导致秋水营私底下纷纷在传,这位公主怕不是专门去看刺客有多凄惨的,看完后还不喜不悲,这心性,简直叫人背脊发凉。
李余不知道自己给秋水营留下了怎么样的逆天印象,自那之后多少会做些噩梦,梦到自己在地牢里看到的阴森画面。
李余从噩梦中醒来,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原本还在做功课的李文谦也睡着了,现正趴在桌上,身上也盖了薄被,大约是一直不声不响的海溪给他披上的。
李余猫儿似的伸了个懒腰舒缓发麻发凉的手脚,呆坐片刻后才起身,朝要出声的海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脚步往门口走去。
“什么时候了?”李余回身合上门,问外头候着的宫女,宫女报了个时辰,李余换算一下,大概是下午三点半左右。
李余点点头,正想回屋,就见桂兰从大门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小木盒子。
桂兰走到李余面前,告诉李余:“皇贵妃那边来了人,给殿下您送来一支荷花样式的绒花簪,还带了话,说过几日要举办赏荷宴,请您去参加。”
李余点点头:“那就去吧。”
桂兰打开小盒,露出里面那支精美的绒花簪:“那这簪子……”
李余看了眼:“挺好看,到时候就戴这个去好了,省得还要挑半天。”
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