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醒来,先是遗憾自己没死成,然后才发现琅嬛殿里换了一批人。
原本琅嬛殿内除了给她送饭的宫女,就只有她自己,现在琅嬛殿里哪哪都是人,她身边还跟了个属牛皮糖的嬷嬷,名叫桂兰。
李余不知道桂兰是皇帝特地安排来照顾她的人,只觉得有桂兰在,自己每天都要梳头化妆,顶一脑袋钗环配饰,没原来那么自在不说,还得喝大碗大碗的汤药,苦得她头昏脑涨。
桂兰的身材略微发福,样貌看着十分和善,她见李余不哭不闹,说话也条理清晰,虽疑心李余是装疯,却并未表露分毫。
直到这天,李余将药碗推开,说什么都不肯再喝。
桂兰哄道:“殿下听话,乖乖把汤药喝了,身子才能快些好起来。”
能跑能跳不会再咳嗽的李余:“我已经好了。”
桂兰心念微转,想试探李余,便告诉她:“殿下不知,您早些日子被歹人下药,伤了根基,若不好好调养,日后怕是再也无法生育了。”
李余愣住:“还有这种好事?”
桂兰被李余的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停顿片刻,接着问道:“殿下可是不愿去和亲?”
李余:“那当然。”
桂兰微笑着:“殿下不用怕,皇上已经下旨取消了您的婚约,所以您乖乖听话把药喝了,若能将身子调养好,日后未必不能受孕。”
李余把头摇成拨浪鼓:“你误会了,我不喝药不是为了不被送去和亲,而是我真心觉得不能生好点。”李余的声音渐渐变小,到最后近乎自言自语,“就这边的医疗技术,生孩子就是个死,虽然说这也是个寻死的法子,但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李余说完就跑,徒留桂兰原地捧着药碗,怀疑李余没疯的心开始产生动摇。
至于李余,她原本也想把自己伪装得像个古人,说话尽量避开现代词汇,可后来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她一心求死,要做的就是肆意妄为,最好可以冒犯到位高权重能把她弄死的人——比如皇帝。
所以她完全没必要费劲吧啦地伪装古人,古偶剧里女主是怎么犯蠢的,她就怎么犯蠢,没有女主光环在,她不信自己死不了。
李余甩掉桂兰,快步朝门口走去——墙是不能翻了,琅嬛殿外的每一堵墙下头都站着侍卫,她只能试试从门口突破。
门口的侍卫全是生面孔,衣服也和原来的不同。
原来的侍卫穿红色衣服,看着虽然有模有样,但和这些穿黑色衣服的侍卫一对比就能看出差距。
这些黑衣侍卫更加高大沉默,光站着就身姿挺拔,气势凌然。
李余推开门,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眼巴巴地问他们:“我能出去吗?”
没人回答李余。
李余试探性地伸出一只jio,结果绣花鞋才落地,那俩侍卫就蹭地一下拔出佩刀,吓得李余也蹭地一下缩回自己的脚。
“殿下。”身后,牛皮糖嬷嬷桂兰再度出现,对李余道:“皇上只收回了派您和亲的旨意,并未解除您的禁足令。”
李余仰天长叹:“我想也是。”
李余原地蹲下,透过微敞的门缝往外看,外头的风景也挺枯燥的,就是一条道,道路对面有一堵墙,也就墙上面有些看头,是一片明媚秀丽的湛蓝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李余突然道。
她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无聊瞎感慨一下,因此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她问身后的桂兰:“有书不?我想看书。”
李余穿越前不仅爱看,任何带文字的东西,哪怕是洗发水包装瓶上的说明书她都喜欢在上厕所的时候拿来看一看。
才来半个月,就对琅嬛殿了如指掌的桂兰:“偏殿放了几册经书与乐谱,殿下若是想看,奴婢这就叫人替您去拿。”
李余:“乐谱就算了,经书拿来看看吧。”
说完,李余也不打算挪步,就这么原地蹲着。
桂兰吩咐人去拿书,还叫人搬了把中间雕刻莲花卉纹的绣墩来给李余坐。
李余起身接过书册,自然而然地向帮她拿书搬椅子的宫女道了声谢,态度和奶茶店里接过奶茶后向店员随口说“谢谢”的顾客没什么两样。
俩宫女膝盖一软,险些没当场跪下,幸好她们想起这位公主得了疯病,又想起桂兰嬷嬷的教诲,这才忍住没做出什么大惊小怪的反应,低着头安静退下。
李余到手的经书分别是《论语》和《孝经》。
李余翻开论语,入目是熟悉的字句,便知《母仪天下》的朝代背景虽然是不存在的架空历史,但基础应该是建立在作者的认知之上,即便作者没有特意在书中提及,但因为作者是个知道古代有四书五经的现代人,所以这个世界也有四书五经,甚至连文字和语言,也都是大部分现代人能看懂听懂的繁体以及普通话。
可以,这很。
李余坐在绣墩上看书,但因这书没标点符号,除了换行一个停顿都没有,许多字挤一块,看得李余两眼发直。
显然这本书的作者有好好上课,学过《师说》这篇文言文,知道古代最初没有标点符号,只有“句读”。
“句读”俗称“断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