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狱惊疑不定。 不是他怀疑老爷子,实在是,手握生死簿残页,又有通幽入魂,他这些年,根本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有着前世的人。 “那还有假?前些天,齐先生为你定做王服冠冕时,咱可全程都在……” 老爷子还在絮叨。 “冕旒?” 杨狱心中皱眉。 所谓冕旒,是古代帝王诸侯祭天的诸多服饰之中最为贵重者。 他有点怀疑老爷子是不是真个知道什么是冕旒,但见他信誓旦旦,也不由心中一紧。 勉强应付了几句,就拿着那不知名碎片,辞别了老爷子,匆匆回返了自己的房间。 称王建制,大婚典礼,两者相加,事情当然极多,但也轮不到他一个重伤的来处理什么。 打发了门前的几个护卫,杨狱合上房门,盘膝凝神,催动了紫金吞煞宝葫芦。 “啊!” “杨狱,你该死!该死啊!” “你真要斩尽杀绝吗?!” 定阳城一战后,紫金葫芦之内的命数几乎用尽,只剩了得自怜生老妪的一十二条紫命。 此刻,葫芦内也没多少命数,但却有着几个完整的魂魄。 除却新进来的澹台灭、乔山虎、宁无求之外,还有着他晋升武圣之时,于万雷山中慑拿的阴雷主。 嗡~ 随着杨狱一念,他的掌中浮现出了紫金葫芦的虚影。 此刻,葫芦之内的诸多杂音已然消失,只有阴雷主的魂魄,于葫芦壁上显现出来。 模糊的五官有着扭曲,似乎身处紫金葫芦受到了巨大的痛处,阴雷主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 “你的伤势,似乎严重到了极点?放本神出来,吾可为你指一条明路来……” 他虚弱到了极点,但感知仍是极强,仅刹那就嗅到了眼前凡人身上那命不久矣的腐朽气息。 声音虚弱,心头却不由得一震,察觉到了自己脱困的契机。 然而,杨狱却未理会他,屈指一弹,一缕黑雾就在房间之内飘忽现身。 “你……” 现身之刹那,陈玄英正欲说话,突的心头一震,看向了杨狱掌心: “神灵?!” “城隍?不,不对……” 冷冷的扫了一眼陈玄英,阴雷主已然看出其状态: “是个失了城隍之位的孤魂野鬼,还被人炼进了‘五鬼搬运’,还未成主魂?” 天神,高于地祇,无论在何种神话传说之中,都是如此。 哪怕轮到到如今的地步,阴雷主的语气仍是冷然与鄙夷,好似一着锦缎的贵人,看到了自己脚下匍匐扭曲的地龙。 “真是神灵?!” 陈玄英的魂体剧烈波动了一瞬,但旋即,也是冷笑起来: “天神又如何?你的处境,可还不如老夫!” “天神,便高贵?” 陈玄英冷笑,不屑一顾:“你,不过一毛神而已,了不起吗?!” 他是什么人? 四百多年前,曾与张元烛争霸天下的强人,纵然时运不济,为王前驱,可到底是一代枭雄,哪会在意这么一个落魄天神? 震惊,也只是震惊这世间居然真的有天神而已。 眼见他出言不逊,他自然不会惯着,转而看向杨狱,冷漠道: “你唤我出来,想来与这毛神有关……问吧,老夫今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地蛆,你敢亵渎天神?!” 听得‘毛神’二字,阴雷主几乎气炸了肺,同样看向杨狱: “小子,碾死这蛆虫,本神指明你该如何疗伤,甚至,解决你道果蒙尘之法,也可指点一二!” “毛神,你敢!” “有何不敢?地里刨屎的蛆……” …… 天神,地祇,相看两厌。 杨狱还未说什么,两神已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息,若非都是魂体,怕不是立时就要打起来。 但他自然不会被表象迷惑,事实上,他清楚的感知到,这两个毛神的情绪根本没有波澜,这一切,更像是刻意表现出来让他看的。 但他也不会戳破,任由他们互相攻讦,盘膝静坐,吐纳疗伤, 待得屋内再度安静下来,才看向陈玄英: “你身怀城隍之职,即便被困镜中,这些年对于外界想来也非一无所知…… 那么,你可见过,有人转世?” “转世?” 陈玄英还未说话,阴雷主已是忍不住冷笑起来: “纵然有着不逊十都之力,凡人终归是凡人,一世不行,就想着求之来世? 呵呵,莫说这灵炁未全复的如今,纵然是天庭驻世的当年,这世上,也从来没有什么轮回转世来生!” 杨狱挑眉,陈玄英阴沉着脸,阴雷主却是哂笑漠然: “命乃天赐,唯我唯一!” “胡言乱语!” 陈玄英却是忍不住打断: “世上若无轮回,何来判官、何来城隍、何来的幽冥法度,轮回六道?” “如今的城隍,都无知到如此地步了吗?” 被驳斥,阴雷主却没有了怒火,看着陈玄英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