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气流漫卷间,杨狱踏步而行,他的身形起伏间,两侧景物飞快后撤,快若龙马。 贾沟村的两日修整自然无法让他痊愈,可他却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沿着群山,寻找一处处地下暗河的出口。 想要寻找其他锦衣卫的踪迹,然而…… “祁头的真罡比我更为老辣纯熟,还有我从那渺渺真人处抢来的半张金刚符,他绝不可能遭遇不测……” 寒风中,杨狱心中更冷酷。 亲自经历了那一场大爆炸,他心中才越发清楚,没有凝成真罡的其他所有人,都不可能有生机。 当时地渊前后,除却自己之外,只有祁罡最有可能逃出生天,除此之外,被重创的秦金锋都未必能逃过山崩之灾。 “百里锁魂!” 杨狱以指叩眉心,以心眼催使通幽,以祁罡的气息为引,搜寻百里。 没有,没有,没有…… 一日、两日…… 千里、两千里…… 杨狱拖着伤重之躯,翻越一处处山脉,搜寻一处处水脉、暗河,可却毫无所获,一颗心越发的冰凉。 不止是祁罡、秦金锋、钱金戈,一众入谷的锦衣卫、龙渊卫的气息,他挨个试过,可除却几具尸体之外,根本毫无所获。 终于,遥遥的,他看到了猿鸣谷。 废墟也似的猿鸣谷几成一片泽国,大片的巨石被挖出来,横七竖八的堆起,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焦臭、尸骸的臭味。 然而,除此之外,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只能看到距离不远处的荒野上,一块块墓碑…… 赵庆一、南二、徐惊、原鸣…… 一块块冰冷的墓碑,简单的墓志,有锦衣卫,也有龙渊卫,更有远处高耸的土丘,连名字都没有,想来是那些尸鬼与乱入的江湖武人。 “全都死了?” 杨狱缓缓靠近,只觉呼吸有些滞涩,伤口越发的痛了,他一块块墓碑看过去,他的记忆很好,通过一个名字,他可以回想起所有人的相貌来。 “老钱……” 杨狱脚步一顿,这是与他同行的百户,招呼他杀尸鬼要砍头的汉子。 走过如林的墓碑,没有发现祁罡的墓碑。 杨狱却高兴不起来,他默然回头,山峰依旧在,可猿鸣谷,已然消失去,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深不知几丈的湖泊。 风吹光落,水光粼粼,清澈而干净。 荒野之上凌乱的脚印与大片的巨石告诉他,曾有数百甚至数千人在此开凿、挖掘、救援过…… 焚烧后的硝烟没有全部散去,灰烬似乎还有余温,或许,他们还没走远? “聂文洞。” 再一次念叨起这个名字,杨狱一伸手,一口长弓已被他握在掌中。 他弯弓,搭箭,望向高天,云海中,隐可见一头白鹤盘旋在山林之上,渐渐远去。 崩! …… …… 巨大的德阳府众生百态图前,聂文洞淡笑而立,似乎来的不是要来捉拿他的徐文纪,而是前来与他探讨画技的同窗好友。 不见丝毫剑拔弩张,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淡然。 “恬不知耻!” 丘斩鱼脸色铁青,握的刀柄‘咔咔’响,恨不得出手力劈了这条老狗。 可他无法出手,一道强大的气息已然锁定了他,是那老和尚。 “画很好,可还不够好。” 徐文纪神色漠然,他似在端详画卷,又似在打量聂文洞,淡淡道: “可惜,从头到尾,老夫只瞧见了两个字。” “哦?” 聂文洞眼皮一颤:“请文纪兄指点。” “你不负当年才子之名,此画足可称上品,可老夫看在眼中,却只有‘虚伪’二字。” 徐文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也不留情面。 “哈哈哈!” 聂文洞抚掌而笑,虽无人响应,却还是笑了好一会,方才道: “说虚伪,这天下朝臣,衮衮诸公,又有哪一个,不虚伪?秦飞白?武运龙?单丘?李纪?” “还是你自己?” 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 “朝堂如战场,千万人争渡,都要搏一世富贵,入此局中。哪有什么善、良、直、清、白?” 话音回荡,全场皆寂。 丘斩鱼冷眼相望,杀意四溢,圆觉双手合十,轻诵佛号,杨玄英把玩着一把折扇,笑意不减。 “废话说完了吗?” 徐文纪不为所动,待得话音落地,方才道: “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 聂文洞挑眉,旋即冷笑: “徐大人,本官一州之主,朝之重臣,封疆大吏,即便有错要处置,也得上禀朝廷,经由六部三司裁定,再上报陛下,经由朝会方可定夺吧?” “不错。” 杨玄英赞同点头: “老大人身份贵重,可事关朝廷重臣,即便是您,也不能想抓就抓吧?” “王牧之真是出息了,养的狗也敢冲老夫吠叫!” 徐文纪冷眼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