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墙之隔,内外城的某些东西那真是天差地别,比如房子。 同样一套带院的小四合,外城只需纹银十八两,内城却足足需要六十三两,磨了半天,也还是要六十一两! 以他在衙门打杂的工钱,不吃不喝,也要四十二年才买得起! 哪怕是如杨老爷子那样有编制的狱卒,不吃不喝也得六年才买得起这么一间小四合。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老爷子的抚恤,可就花的差不多了。” 咬着牙从牙行出来,杨狱心痛的无法呼吸。 王捕头送来的钱袋里有纹银二十两,且有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 这大大超出了衙门往年的抚恤,杨狱估摸着,要不是‘三尺刘’良心发现,那就是王捕头说了话。 这笔钱很是不少了,可还是不经花,买了房,就去了一大半。 “客官慢走,明个会有人将房契送去您那。” 牙行的人笑呵呵。 “得想个办法搞点钱……” 收起票据,杨狱心中盘算着。 ‘老爷子的抚恤金,只有十两不到,我从王六那搜刮来的银子差不多也就十两出头……’ ‘别说老爷子的抚恤我一分不会动,就算用,加起来的这二十两,也就够二十次药浴的药材而已……’ ‘听魏老头说,胡万算是顺利的,前后也至少买了三百多份药材,真真要命……’ ‘‘换血’到底如何强横还不知道,可多有钱,我已经知道了……’ …… 心中默默盘算着,杨狱还是转身走向了药铺,准备先准备一批药材试一试。 按照魏老头所说,换血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是个水磨功夫,没有捷径可走。 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只能一点点积累,且有着换血失败的可能。 而且一次不成,百日功废,三次不成,不但再也无望换血,而且会损伤身体经络…… “怎么全都涨价了?” 杨狱一脸肉痛。 柜台后戴着小毡帽的药铺掌柜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还是压着性子道: “还不是外城的事,也不知哪来的邪风,就这一个月,已死了二十来个了,用药的人多了,可不得涨价吗?” “已经死了二十来个了?怎么会这么多?” 有买药的客人惊呼一声:“这,这该不会是瘟疫吧?” 在这个风寒都会要人命的时代,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只是一个月就病死二十多人,未免有些太过惊悚了。 “那谁又知道?” 药铺掌柜一边称量着药材,一边随口说道:“嫌贵就等上几日,再过几天,送药材的商队也该从顺德府赶回来了……” “病还能等?” 那客人一瞪眼,利索的掏出钱买了自己需要的药材。 ‘得尽快搬家了……’ 杨狱的心头也是一沉。 他可记得婆婆中午说起你,他所居的那条小巷,可也有两兄弟染了重病。 这要真是瘟疫…… 心中一紧,杨狱也不想讨价还价了,掏出从王六哪里搜刮来的十两碎银,直接买了够七八天使用的药材。 匆匆出了药铺大门,向家里赶去。 日头渐落,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杨狱脚步不慢,堪堪赶在了内城关闭之时回到外城。 “小狱?怎么买这许多药材?家里谁染了病吗?” 转过几个街头,杨狱正要回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回身一看,几个衙役正抬着一草席从旁边小巷出来,后头抱着一张小草席的,却正是朱十三。 “你们先去吧,我和小狱说两句。” 对着同伴说了一声,朱十三小步挪了过来,同时恶臭铺面而来,让杨狱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是?” 看着那草席露出的一角襁褓,杨狱脸色有些难看。 “唉。这家人也不知死了几天,等邻居发现,尸身都臭了……” 朱十三脸色有些黯然: “这孩子,饿死也有好些天了……” 话到一半,朱十三已经说不下去了,杨狱也沉默了。 “对了。” 好一会,朱十三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昨日我听人说,有人听见‘三尺刘’训斥王捕头,好似是因为你家老爷子抚恤的事……” “……今早王捕头给送来了……” 杨狱顿了一顿,才回答。 “那就好。” 朱十三左顾右盼,见四周没什么人,才靠近压低声音道:“小狱,听我的,拿了抚恤去内城买个空闲的宅子,贵一些也不打紧……” 杨狱心中一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和朱十三虽然都是衙役,但干的活计可不一样,他因为有着一手算术,进了库房。 朱十三却是每日巡守街道,诸如‘收拾尸体’‘清扫县衙’‘搬运物资’的脏活累活。 消息,也比他要灵通太多了。 “多的,也不好说。” 朱十三犹豫了一瞬,看四周无人,才道:“我只给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也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