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贱胚子别以为老娘不知道,我儿和白依还没退亲,你就往我儿的怀里钻。什么大家小姐?我呸!分明比窑子里的妓子都不如,要不是你下贱,我儿能和白依退亲?白依要是我儿媳妇,今日我们就能安安稳稳高高兴兴地等着升官发财,哪会在这里等死?你个贱人!今天我就活撕了你!”
庄刘氏干了一辈子活,哪里是她们小姑娘能对付的?江氏被制住动弹不得,脸都被抓花了,哭声凄厉得仿佛要丧命一般。偏庄羽郎也没当个什么官,小宅院没几个下人,一时竟拿庄刘氏毫无办法。
碰巧有巡逻的小妖听见了动静,从墙上飞掠进来,抓住庄刘氏的衣领就将她丢到一边,这才算把她们分开了。
小妖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因何打架?”
江氏脑袋一片空白,只感觉浑身无一处不疼,尤其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的丫鬟气不过说:“是那婆子发疯!她看我们小姐不顺眼,总想摆婆婆谱,今日趁乱总算找到机会,在此欺负我家小姐。”
“婆婆欺负儿媳妇?”小妖眨眨眼,了然地点头,“这种故事我听多了,你们人类真有意思,当儿媳妇的时候被婆婆欺负,等熬成了婆婆再欺负儿媳妇,一代代传下去,我都不知道你们哪个女人没受过虐。”
就在丫鬟们以为她要收拾庄刘氏的时候,小妖拍拍手不感兴趣地道:“楚皇说过,我们妖精不懂你们人类的关系,家事勿管。有事都告到衙门去,楚皇亲自下令让衙门可以管家事的。我先走了,你们明天去衙门吧。”
庄刘氏因着白依的身份,对所有妖都惧怕不已,生怕他们发现她欺负过白依一掌击毙了她。此事见小妖走了,强撑的精神头一去,整个人都软倒在地,吓得当场失禁。
丫鬟们气愤又厌恶地看她一眼,急忙把江氏抬回房内。庄刘氏当然是被她们关进了柴房,这老太太虽然讨厌,但总归是江氏的婆婆,她们做下人的不敢擅动,只能先关着了。
江氏躺在床上,双手想要捂脸又痛得不敢碰,大喊着:“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你们这帮蠢货,我好痛啊!”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为难地小声道:“小姐,刚才那个妖精说城中戒严,别说找大夫,我们就连大门都出不去了。这会儿出去可能会被当成乱党抓起来。”
“我不管!难道让我生生忍受伤口的痛苦吗?快出去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个大夫过来!”江氏疼得心口直抽抽,已经快要崩溃了。
丫鬟们沉默不语,纷纷退出了门外,“小姐,不是奴婢们不肯去,实在是……实在是去了也没用。在外头被抓走了就算找到大夫也带不回来的,照样不能给您医治,再说万一被误认成乱党,那是要连累全家的,说不定还会被诛九族,我们真的不敢。求小姐原谅,等明日……明日奴婢们一定把大夫请回来。”
她们不敢见江氏,快速关上房门,任江氏怎么喊都没再进去。江氏素来刻薄,丫鬟不听话,她自然破口大骂。而她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也让丫鬟们松了口气,就是些皮外伤,晚一点也没关系,她们可不能为此赔上性命。
而因为江氏的咒骂,她们没一个敢进去的,自然也没人拿家里的药给江氏上药,以至于原本可能还有机会恢复的伤口,就这么留下了满脸疤痕。
庄羽郎在房中喝酒,醉醺醺的听到再大声的吵闹都没出来,根本不知道他妻子和他娘闹成了什么样子。自从他们在庙里算命发现他和江氏只是平平的姻缘之后,这两个女人就彻底撕破了脸,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江家都有几次对他表示不满了。
然而他的命运从宰相变得这么普通,他哪里还有心情应付江家?就算要他接受现实也需要时间调整吧?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调整好,就发生了夺权这么大的事。齐王都倒了,江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如今更不需要讨好江家了,他脖子上的脑袋能保住就不错了。
白依毫不犹豫下手杀人的画面在他眼前不断闪过,被白依杀掉的人总在他晃神间变成他自己的脸,惊得他一身冷汗。他只好一杯又一杯地灌酒,期望醉得不省人事,那就不用再害怕白依来杀他。
他回忆着白依临走时说过的话,白依他救过她,他们扯平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不停地回忆,仿佛这样就能确定,白依是真的不会记恨他,不会来找他报仇。
可是楚湘和李御风都不是手软之人,这几个月他们处置的朝臣不知道有多少,那些朝臣的家眷也都跟着遭殃,从没见楚湘和李御风迟疑过。他们两个还极其护短,白依对他们那么重要,就算白依不计较,他们会放过他吗?
庄羽郎越想越害怕,自己就把自己吓得不轻,然而白依除了在战场上看了他一眼之外,根本没想过关于他的任何事。
有些人伤心过后会刻骨铭心痛苦终生,而有些人会珍爱自己,君既无心我便休。白依跟在楚湘身边,当然学不会痛苦终生,学会的只有放下过去,彻底断情。
所以白依现在对庄羽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不管是爱是恨,全都没有。她看他那一眼就像看到地上的蝼蚁一样,像看到草木花鸟一样,毫不在意,根本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