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李氏一心想救济那丧尽天良的钱宝贵,可是钱娇娘决心已定,任由钱李氏如何说也不妥协。过了两日,谢章公开断案,果然判钱宝贵死刑,待秋日行刑。
钱李氏一听晕了过去。
醒来时钱娇娘坐在床沿边,凝视着她出神。见她醒来才猛地一惊,让人热了汤药来。
钱李氏枯瘦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眼中是无法谅解的愤怒与憎恨,“三娘,你不是要我死么,还给我喝什么药?”
钱娇娘回头看着一脸恼怒的娘亲,沉沉叹息。这几日她什么道理都讲了,什么好话也都说了,可钱李氏除了要她的宝贝儿子出狱,其他什么也不听。钱娇娘将钱李氏扶起来坐在床头,蹙眉说道:“娘,宝贵他造了杀孽,没地儿能容!你只当没他这个儿子罢,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你与爹就住在侯府里,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可好?”
钱美娘也上前来,红着眼睛说道:“是呀,娘,你别想那畜牲了,我与二哥说好了,往后我再生个儿子,就过继到钱家,为钱家传香火!”
钱李氏看看三女儿,又看看大女儿,古怪地笑了。她摇摇头不说话,撑着手要下床,钱娇娘以为她要出恭,与钱美娘一左一右地扶了她起来。钱李氏慢吞吞地穿上鞋子,钱娇娘蹲下去为她套好。钱李氏下床走了两步,径直走到靠窗的榻边,对钱娇娘招了招手,声音温和下来,“三娘,你来。”
钱娇娘不知娘亲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再刺激她,依言走了过去,钱李氏叫她坐,她便坐了。谁知才一坐下,钱李氏猛地拿了榻边绣篮里的剪刀,将利锐的尖锋抵到了钱娇娘的脖子上!
钱娇娘脖子上一阵凉意,她下意识低头去看,却蓦然刺痛。
“不要动!”钱李氏激动喝道,剪尖在她的激动下戳了好几下,钱娇娘本能地躲避,被钱李氏那枯瘦却又强有力的农妇之手掐了脖子,“叫你不要动!”
“娘,你在作甚!”钱美娘失声尖叫。
“宝贵娘!”钱大富也吓了一大跳。
钱娇娘却木木地,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钱李氏却如同魔障般狰狞了面孔,“你们去,把她那冷酷的夫婿叫来,我要与他换人!”
红绢等人听到里头不同寻常的动静跑了进来,一见钱娇娘被亲娘掐着脖子,顿时都大叫起来,春五想出手,可那人又是钱娇娘的亲生母亲,她终究不敢乱来。
邢慕铮刚回来就听见出事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屋子里,一眼看见钱娇娘脖子上的剪刀与丝丝血迹,浑身的戾气顿时如刀刺布满了整个屋子。所有人由担心变成了恐惧。他们本在劝解钱李氏,顿时连大气不敢出。
钱李氏对上邢慕铮那毫不遮掩散发杀意的眼睛,手下一抖又将钱娇娘戳了一下。钱娇娘低低闷哼一声。这声听在邢慕铮耳里如同针扎,他对上她的视线,见那里头竟无波澜,呼吸愈发不畅。”
“放了她。”邢慕铮道。
钱李氏自重逢后第一回见邢慕铮,十年前她见他,并不在意他的长相,只道他是个要去打仗的傻子。如今再看他已没了昔日的影子,那冷峻严肃的面容充满着大官的威仪,她打心底里是害怕的,只是一颗为了爱子豁出命的一口气吊着,她才结结巴巴开口,“要、要放她,可以,你把宝贵,把宝贵还给我!”说到末尾时她已带了颤声,多一个字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