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铮看那两个大黑箱子,上头的确刻有侯府的徽记。箱子旁站着个络腮胡子的衙役,他打开两个箱子,里头堆着金灿灿的金条,叫人眼花缭乱。那络腮胡子衙役道:“邢侯请叫人查看,可是少了数目?”
邢慕铮挑眉,看向鲍礼,“这是怎么一回事?本侯真有些困惑了。”
鲍礼拱手笑道:“侯爷有所不知,昨日得知侯爷失了两箱金子,下官一直惶恐不安,着实无颜相对,忽而灵机一动,下官便叫手下人召集了百余人,上山去找那贼子威吓,叫他们得知那两箱金子是抢了鼎鼎大名的定西侯的,让他们立刻还来。果然那群贼子忌惮侯爷威名,昨儿夜里就让人将这两箱送了回来,这不下官一大早来,就是来物归原主。”
“原来如此。”邢慕铮淡淡点头。
鲍礼笑容微敛,他小心翼翼看邢慕铮脸色,“侯爷,这两箱金子…是您的罢?”
邢慕铮道:“那上头有徽记,当是本侯的。”
“既果然是侯爷的,侯爷因何还不高兴?”
邢慕铮平静道:“寻回了钱财,本侯自是高兴。”
鲍礼松了一口气,他抹抹额上的汗,涎着笑与邢慕铮道:“既然财物已寻回来,下官这就备船护送侯爷回玉州,这回绝不叫那群畜生再抢了去!侯爷放心,待得援军一来,下官这回定叫那些贼子插翅难飞!”
邢慕铮点头,“那群土匪作恶多端,自是要处置。本侯留下来与你们一同剿匪。”
鲍礼愧疚地与邢慕铮施了大礼,“侯爷在下官管辖之内丢了财物,下官已然惭愧不已,哪里还敢为这等小事劳烦侯爷?玉州事务繁忙,怎能离得了侯爷,若杀这区区几个匪贼也要劳动侯爷,那侯爷只管放心,待此事一了,下官定然飞鸽传书,将捷报告知侯爷。”
邢慕铮略一沉吟,“鲍大人为本侯操心,本侯知道,但护送这两箱金子的几个手下皆下落不明,若非被水盗掳了去,就是被他们给杀了。本侯活要见人,死
要见尸。”
“还有这等事?那些畜牲果然心肠狠毒!”鲍礼恨而抚掌。
钱娇娘洗漱好了从楼上下来,将邢慕铮与鲍礼的话听入耳中,她的目光扫过那两箱难以叫人忽视的黄金,眼中微讶,立于邢慕铮身侧看向他。鲍礼忙与钱娇娘作揖,邢慕铮与她道:“鲍大人很有才智,叫人上山威吓匪贼,将本侯的两箱黄金还了来。”
钱娇娘惊喜道:“那真是大喜事,鲍大人果然英明!”
鲍礼忙道:“哪里哪里,是邢侯威名在外,连贼子也不敢放肆。下官不敢居功。”
“鲍大人这话可就过谦了,这法子也不谁人都想得到的,侯爷,往后若有机会,您定要在天家面前好好赞扬鲍大人一番。”
鲍礼连声不敢,只是眼儿都笑眯了。
钱娇娘忽觉一道目光灼人,她抬头望去,只见满脸络腮胡的衙役立在黄金箱旁,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
她看。想来他应当就是昨儿夜里驾车的那个衙役。夜里看不真切,今日见他虎背熊腰,脸上虽被络腮胡遮了大半张脸,但看得出来他还正值壮年。可他为什么盯着她看?
邢慕铮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他微皱眉头,那衙役似乎被邢慕铮的视线所刺回过神来,淡然垂眸。
鲍礼察觉气氛古怪,忙叫衙役退了下去。那络腮胡子衙役默不作声地与同伴退下,钱娇娘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鲍大人,昨儿带人上山的领队是谁?”
鲍礼道:“正是方才退下的大胡子。他姓方,拳脚功夫不错,胆子也大,下官正想提拔他当捕头。”
钱娇娘点点头,“原来如此。”
邢慕铮让阿大将两箱黄金收好,鲍礼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但他出去前,很是殷勤地叫来奴婢送了一桌早饭。邢慕铮也不客气,与钱娇娘坐下来便吃,因为多,还让阿大他们一起吃。阿大李清泉都是跟随邢慕铮多年的,他叫他们吃,他们自不会推辞。
只是李清泉还想着鲍礼才送来的两箱黄金,总觉着这要回来也太容易了些,难道真是贼子害怕定西侯威名,又乖乖地送回来了?他虽与土匪打交道少,但他总觉着太好说话了些。两箱黄金不是小数目,他们竟还得这样干脆俐落?
邢慕铮喝了口粥,看向钱娇娘,“你怎么看?”
钱娇娘吃了一口馒头,“…有点怪。”
“哪儿怪?”
钱娇娘睨了邢慕铮一眼,她就不信她都觉得怪,他还没发现。“太顺畅了。好像两箱黄金送瘟神。”
…何必如此自鄙。李清泉颇为无奈,他也算习惯夫人的言辞作风了。不过她的话倒是点醒了他,这两箱黄金还得这样快,那鲍县官迫不及待要送大帅走,不就是不期望大帅在此么?照理大帅战无不胜,剿一个土匪窝不过小菜一碟,若鲍县官真为土匪所扰,应当巴不得请大帅留下。毕竟这事儿也关系鲍县官自个儿的政绩。他是真怕麻烦大帅,还是…
“官匪勾结?”阿大说出了李清泉的想法。
邢慕铮没有说话。他先前派人查过鲍礼,知道他受些富商贿赂,其他的倒没查出什么来。难道他还真暗地里与雾岭山的土匪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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