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玩累了,将还在天空上高高挂着的风筝交给一旁的山楂,山楂自己的风筝怎么也升不起来,这会儿得了钱娇娘的风筝,高兴得不得了。
红绢早已铺了垫子置了点心等候在侧,钱娇娘笑着过来坐下,拈了一块羊羹送进嘴里,挑眼瞅烟萝等人扑蝶,钱丽娘则与她的丫头奶娘在不远处陪着她的儿子玩耍。
春风徐徐,沁人心脾。钱娇娘听着欢声笑语,有些恍惚起来,这一切好似梦境,但凡大声些,就能戳破了它。
“夫人,这是奴婢给侯爷备下的茶水,是您送去还是奴婢送去?”
红绢的问话打破了钱娇娘飘浮的心思。她猛地抬头,时邢慕铮正看了过来,钱娇娘对上他的视线,含糊道:“我去罢。”
钱娇娘端了红绢准备好的小银盘走到邢慕铮身边的
草地上席地而坐,邢慕铮低头,她抬头,“侯爷钓着鱼了么?”
“未曾。”邢慕铮道。
钱娇娘向他捧了捧盘子,“这里的鱼不好钓罢?”
“是。”邢慕铮侧眸,拿了茶杯喝了一口。
钱娇娘轻笑一声,她凝视着悠静的湖面,微风吹起她的碎发。她默默地看邢慕铮钓了一会儿鱼,宁静得叫她昏昏欲睡。邢慕铮自怀里拿出一封信来,“丑儿送来的。”
钱娇娘立刻清醒了,她坐直了身子,眯着笑眼接过,俐索地撕开。
“你念给我听。”
这是在考她认的字儿,钱娇娘展开里头带着墨香的信纸,清了清嗓子,“母亲大人,父亲大人敬上…这小子哪里学来这样文绉绉的毛病,叫娘爹不好么,字儿都少写几个。”她拧眉嘀咕。
邢慕铮眼有笑意,“书信得这样儿写,况且曹先生在侧,自是要规矩些。”只是按理当父亲在前,母亲
在后,这小子却总是先写母亲再写父亲。
钱娇娘拧了拧眉,听是师傅指导的就也不多说了。她磕磕巴巴地念着信,有几个字不认识,邢慕铮当场教了她。邢平淳于信中报了平安,告诉她第二回去请隐士先生,依旧未能成功,心情很是沮丧。
“事不过三,让他过几日再去,如若不成,说明隐士确无出山之意,不必再去打扰。”邢慕铮道,“你夜里回信时把我的话一同写进去。”
钱娇娘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继而她笑道:“我要将今儿放风筝一事告诉他,他定然又要大呼小叫。”思及儿子哇哇大叫的模样,钱娇娘不免笑了起来。
邢慕铮也跟着笑了笑,“无妨,待以后再带他来,每年都带他来,若是往后有了妹妹,再一同带来。”
短短几句竟勾勒了那样的画卷,钱娇娘眼神微闪,心中五味杂瓶。
她如今有些飘飘然了,这是大忌。钱娇娘狠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
邢慕铮偏头见她臻首微垂,以为她害臊。他凝视面
前玉瓷一样的娇颜,忽而心头柔软,有种倾诉衷肠的冲动,“娇娘…”他冲动张了口,却戛然而止。娇娘要的是实实在在对她好,而不是几句空话。这些话说出来,只怕叫她以为自己没有男子气概。只是胸腔的一团情意呼之欲出,竟憋着有些难受了。钱娇娘不解他开了头没下文,抬头看他,却陷入一双讳莫如深却又风流无限的双眸,这竟是在夜里才能看见的邢慕铮。钱娇娘微怔,邢慕铮却宽袍一展,遮了外人视线,倾身嘴唇重重压在她的红唇上。
钱娇娘猛地瞪大了眼,她的心肝刹那间都要跳出来了。亏得邢慕铮缱绻吻罢,很快放开了她。她仍是不可置信地地瞪他,脸上早已霞红一片,小心肝跟战鼓擂似的。“这么多人,你也不要脸。”她咬牙切齿。
亲了她,邢慕铮心头舒坦一些,他果然没皮脸地道:“没事儿,我不是挡住了么。”
他这是什么厚脸皮的话,难道他以为他那样随便一遮,就能叫看着他们的人不知他们在做甚?这男人原先不是那样道貌岸然,如今怎跟禽兽似的随处发情?
钱娇娘放下银盘站起来,她可不敢跟再在他跟前晃悠,万一他再闹出些什么事来,她钻地洞都晚了。
邢慕铮只挑眼而笑,并未拦了她。天知道他真想命人赶走闲杂人等,压着她干那事。
罢了罢了,待夜里再…邢慕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钱娇娘故作赏风筝,睁着眼睛仰着头迎风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脸上热潮下去了些,她才晃晃悠悠到了钱丽娘跟前,钱丽娘让奶娘带儿子去看风筝,略显古怪地看着钱娇娘。
钱娇娘被她看得有些发怵,只听得她似笑非笑地问她:“你方才与侯爷在做什么?”
果然被人看见了!这人还是她二姐!钱娇娘心中暗骂邢慕铮,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我眼睛里进沙了,侯爷帮我吹吹。”
“哦…”钱丽娘也不知信了没信。
“二姐,”钱娇娘换了话头,“你这些时日,在侯府里可还住得惯?”
钱丽娘笑道:“自是住得惯。”这大户人家与小门
小户果然不能比,她在侯府的吃穿用度可比在孙府好多了。她原以为在嫁到了孙家就是最好的了,现在看来那是她眼界太窄,不知人外有人。
“住得惯就好,”钱娇娘笑笑,“我只想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