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没有事事将人捧在手心的那人。
“原来杭相与夫人是亲上加亲。”有人恍然大悟。
二皇子妃道:“其实算来是姻亲,杭夫人据说是杭相嫂子那边儿的亲戚,原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投奔了杭府,不想杭相竟就偏爱于这狄氏,把她当作世上最娇贵的花儿养在深闺,待她及笄便娶了她为妻。你们也都知道,杭相为杭家嫡子,又在朝为官,他的婚事应是家里选了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成亲,可他偏偏坚持要娶狄氏,成亲后对她也是百般娇宠,谁不说狄氏最好命?唉,只可惜狄氏不消福。”
钱娇娘听说过杭家的厉害,只是不想连太子妃和二皇子妃都对杭夫人如此抬举,想来杭相与亡妻先前的确夫妻恩爱,杭夫人也的确受尽宠爱。
“那杭夫人究竟是怎么走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是居于远处的礼部尚书的嫡女千金发问。她只知道杭夫人是在几年前杭相还未拜相时死的,具体什么个情况,好似是禁忌少有人提。今日听太子妃主动提及,这埋在她心头的问题总算能问出口了。
太子妃愣了愣,而后叹一声道:“杭夫人是因着一场意外去世的。当年杭相祖母于南陵仙逝,恰逢邢将军攻打西犁最紧要的关头,杭相无法离开奔丧,杭夫人便陪同杭老夫人坐船下南陵替杭相尽孝,岂料在半途竟遇上水贼劫道,杭夫人不慎落入水中,营救未果溺于江中,甚至连尸体也未找着。杭相知道差点儿疯了。唉,说来也是红颜薄命。”
钱娇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跪在一旁的清雅头压得低低的,发白的指甲捏在筷子上。
“太子妃的好日子,你们说个死人作甚,也不嫌晦气。”建安公主冷冷放下筷子,一挥袖道,“这些都冷了,不吃了。”
建安公主的婢女们连忙将东西撤下。
钱娇娘回想先前在邢慕铮面前和善可亲的建安公主,再看看高位上一脸阴沉的她,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太子妃道:“建安姑姑心疼我,我心里高兴得很,不过这话原是我先提起的,我自该罚,王夫人,你也别往心里去。”
大理寺左卿夫人杭菱身子一僵,哑声道:“多谢太子妃惦记六嫂嫂的,妾无妨。”杭菱正是杭致的嫡亲妹妹。
钱娇娘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左卿夫人坐在离她两三位置处,隐隐只能瞧见侧面,不过一看就是个大美人。
太子妃欣慰点点头,转而又道:“这些菜原都是按制上的,既然大家都不爱吃这冷的,那就把这些都撤了去,这天儿一冷我就爱吃涮肉,不如咱们换了五熟釜来,大伙儿爱吃什么就自己要什么,你们觉着如何?”
大家都说听寿星的,于是太子妃命人撤了菜盘,每人桌上置上一个银制圆锅,中间嵌一小圆,旁边圆环中隔了四份,每份中加以不同汤底,任客择选。
清雅熟门熟路地替钱娇娘调了蘸料,选了牛肉羊肉还有其他几样菜,放进不同的汤底去涮,每一样菜都涮得恰到好处了便夹给钱娇娘,钱娇娘头回吃这涮锅,大开了眼界,清雅夹一样她吃一样,差点儿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只是清雅不叫她多吃,每样只涮那一两片,就再不替她涮了。
其他女客还在偷瞄钱娇娘,瞧她的丫头如此娴熟,心想钱娇娘肯定也是常吃这涮锅的。要知这涮锅可是只在贵族间流传,民间压根就没有。
虽然生气,但她们不得不承认,钱娇娘可不比那徐氏,想来是见过世面的,再加上她那侯夫人的身份……怕是欺负不得。真真是飞上枝头作凤凰了呀这钱氏!
许多人本就是起哄的,身份都没有定西侯夫人高,不敢引火烧身,这会儿都收了小心思,看戏的眼神也都收了。建安公主看了这些墙头草,心中不屑,更加恼怒。
众客敬太子妃一杯酒,一个小太监捧着盖着盖儿的银盘快步而入,低头走到钱娇娘面前,细声细气与钱娇娘道:“定西侯夫人,定西侯大人派奴婢送此物来给夫人。”
红绢打开盖子,里头竟是一颗鱼眼。
太监道:“此为十年黄金鱼之眼,太子殿下赐与定西侯大人,大人只吃了一颗,留了一颗叫奴婢送来与夫人吃。”
这可不得了!女客们全都大吃一惊,连太子妃和二皇子妃都变了些神色,更别提已经铁青了一张脸的建安公主。
谁都知道鱼眼珠是上等宴席上最为贵重之物,向来是给最重要的客人吃的,今儿前厅贵客如云,二皇子杭相等人都在,太子还将鱼眼珠赐给了定西侯。听说万寿宴上,天家也将鱼眼珠赐给了他,这天子与太子隆恩一身的定西侯,竟将一颗鱼眼分了出来,送来给他的妻子吃?
这真真是前所未见的事儿,黄金鱼眼珠可延年益寿,盛产玉河,不过原本就难以打捞,几乎都入了宫廷之中。这样的珍馐,邢侯竟还舍得分给妻子,岂不是摆明了他对这原配妻子的看重,甚至愿意与她同延寿命?
清雅着实也没想到邢慕铮会有这般举止,暗自摇头笑了笑,轻轻用小勺将鱼眼在鲜汤内滚了一滚,捞出来呈于钱娇娘面前,“夫人请吃。”
钱娇娘微微皱眉,她本就不爱吃这眼珠子,不知邢慕铮送来作甚,叫身旁人好似见了鬼似的,她就更难以下口了。只是清雅送上来了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