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众人在客栈吃了饭,各自困乏不已回房歇息。客栈本就只有两间上房,田氏夫妻占了一间,还剩一间自是邢慕铮的,邢慕铮知道钱娇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他共处一室,便让出来给了钱娇娘与清雅,谁知邢平淳在外头不敢一个人睡,缠着钱娇娘也要与她睡。钱娇娘眼看就要松口,浑身不得劲的邢慕铮拎了邢平淳的脖子,将他扔进了自己的客房。
钱娇娘以为邢平淳跟着邢慕铮睡觉会不自在,终是不放心敲了邢慕铮的房门。推门进去一瞅,邢平淳四平八仰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个人将整张床占全了,邢慕铮叉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她怎么忘了这娃儿今儿蹦跶一天了,早就该疲乏了,这还不滚床上就睡?钱娇娘干笑说道:“侯爷,我还是把丑儿抱走罢。”
邢慕铮微皱眉,“不必。”丑儿都这般大了,怎能还能与她同睡一床?
钱娇娘见他拒绝,想了想惟有踱步上前,她单膝跪在床上,轻柔俐索地邢平淳手脚收好,抱了他往里头躺,邢平淳折腾一天早累坏了,由着娘亲摆布,全不曾醒。邢慕铮默默注视着她半跪的背影,她的长发绑成了麻花辫捞在一旁,后颈在领口下若隐若现,优美的后背下是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邢慕铮目光愈发火热,若不是丑儿还在床上……
钱娇娘替邢平淳盖好被子,下床一转头见邢慕铮古怪地盯着她,又是那看猎物的眼神,令她汗毛都竖了起来,“丑儿累坏了,今夜睡觉会老实,侯爷不必担心。”她说完便匆匆出去了,好似再多待一刻,自己就会被野兽撕裂。
钱娇娘快步回了房,清雅正拿香熏床,回头见钱娇娘靠在门边神情有异,不免问道:“怎么了?”
钱娇娘将房门下了栓,摇了摇头,“没事儿。”
阿大与王勇巡视一圈,回来敲了邢慕铮的房门,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隔了一会儿,才听见里头叫了一声“进来”。二人走进客房,邢慕铮站在浴桶的一侧,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穿了一件袍子,胸膛上还带着水气。他瞟了两人一眼,抽了挂在脸盆架上的白布巾,随意按在头上擦拭,“说。”
阿大忙拱手道:“大帅,这客栈并无异样,侍卫也安排好了。”
邢慕铮点头,“叫他们多注意夫人的客房。”
“是。”
邢慕铮摆手,让他们下去。二人躬身告退,只是走到门边,邢慕铮又将二人叫住,“娇娘是夫人,你们往后都注意些分寸,莫要逾距。”
阿大与王勇相视一眼,连忙拱手应声,低头退了出去。
“他娘的可是找着你吃鞭的缘由了。”出了房门阿大感慨地摸摸光头。
吴顺子守在门口,一听赶忙上前小声问:“为啥?”
王勇委屈得紧,“可我注意了分寸,我扶夫人上马,袖子都拍干净了。”
“傻子,是拍袖子的事么,是男女什么什么袖不亲!你就不该扶夫人!”阿大道。
王勇愣着站住了,“可是我不扶夫人她怎么上得去?”旁的奴才也有扶女主子上马的呀,怎地到他就是不知分寸平白挨一鞭子。
“那就问大帅呀!”阿大推他一把,“别愣着了,赶紧睡觉去,我还要守下半夜!”王勇想不明白,被同伴推着,唉唉作叹一同走了。
“喂喂,你们别走呀,话还没说完……”吴顺子还没听明白,可怜巴巴地伸着手,但那二人摇头晃脑地走远,吴顺子靠在墙边生闷气。
屋子里,邢慕铮随意擦了两下头发,将白布巾扔在脸盆架上,睨一眼被钱娇娘安顿得老实的邢平淳,扯了扯唇。他才冲了个凉水澡,并不乏困,自放在桌上的包裹里抽出一本书,坐下来翻看两页。乌黑的长发仍是湿的,后颈有些不舒适。邢慕铮摸了摸脖子,耳边回想起钱娇娘照顾他时脆生生骂人的话。
“替你们大帅擦干头发,仔细头疼!”“笨蛋,连个头发也不会擦,这有什么难的!”这些话好似还在他耳边回想,邢慕铮低低轻笑一声。他仍记得娇娘替他擦头发时,看似用力实则力道恰好,从不曾按疼了他,反而还很舒坦。他放下书,默默不知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披了件外袍,抓了白布巾出了门。
靠着的吴顺子立刻站直了身子,邢慕铮指指里头,“进去守着。”
吴顺子忙应着声往里头去,脚跨了一步才记起来疑惑主子去哪,一转头邢慕铮已经走远了。
不过这客栈本就不大,客房都在二楼,除了一个走商的,其余几间房全是侯府中人。走廊上每隔几步站着侍卫,见邢慕铮出来都挺直了腰杆。邢慕铮一路走到最边上的两间上房,敲响了其中一间。
“外头是谁人?”清雅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我。”邢慕铮道。
里头沉默了片刻,清雅打开了一扇门,仰头看向眼前一头湿发的巨大侯爷。她小小一惊,后退一步,差点以为邢慕铮又疯了。邢慕铮透过她望向里头,只能看见花开富贵屏风的一角。
“侯爷。”清雅仔细瞧他没疯,这才福了一福。
“夫人呢?”邢慕铮说着就要往里走,清雅装作不机灵,堵在门口,“夫人在浴身。”
“嗯。”邢慕铮无视清雅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