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漆面锃光的豪车缓缓驶入一中停车场。
顾学海心急火燎地结束了会议,西服都还没换就赶来了学校。
推开门,办公桌旁坐着钱校长,笑青山懒洋洋坐在座椅上,捏着茶杯耳,在瞅杯底的陶瓷小鱼,而顾子川则站在一旁,噙着泪,满脸受了委屈的模样。
顾学海连忙上前询问:“子川,怎么哭了?!”
顾子川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笑青山,只摇头不吭声。
换作以往,顾学海早就一个巴掌糊上去了,但今天他却并未如其所想去质问笑青山,而是对着校长问道:“老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和钱校长是高中校友,他不幸落榜,但后者却顺利升入大学。两人一人经商,一人则投身于教育事业,虽然事业八竿子打不着边,但因顾学海有意保持联系,这些年也没有疏远。
钱校长推了推眼镜,和气道:“坐,小顾同学也坐下吧。”
……
钱校长是个文化人,素养极高,又顾虑着和顾学海的友谊,用语更是委婉,但是蕴含在话语里的态度,却鲜明又强硬。
顾学海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子川,他一贯娇宠的小儿子,此刻下巴贴着脖子,头几乎要埋到地中,完全不敢回视自己。
在顾学海眼中,笑青山和顾子川分属于两个极端。笑青山的卷面上永远只有少得可怜的分数,老师若是谈起他,谁不是一声长叹;而顾子川不同,他一直是成绩优秀、谦虚懂事的好孩子。
可如今校长却告诉他,那些曾让他火冒三丈、对着笑青山破口大骂的黑历史,全都是顾子川编造而来的。而为了诬陷笑青山,顾子川还买通同学,雇佣水军,甚至还和黑客扯上了关系?!
这哪里是个心地纯洁的学生,就是混社会的老油条都没他这么敢下狠手!
铁证如山,但他仍抱着一丝对儿子的信赖,挣扎着问:“子川,这事是真的吗?”
顾子川呜咽着,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扑进他的怀里,顾子川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见小儿子哭道:“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爸,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他手一抖,推开顾子川,眼前的哪里是纯洁弱小的幼鹿,分明是一只嗜血的狼崽子!
一旁,笑青山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既没有委屈也不见愤怒。
其实他只是稍稍有些无聊,这里除了顾子川的哭哭啼啼声外什么都没有,他没带手机,打发不了时间,都把快茶杯杯底的陶瓷小鱼看掉色了,可这件事离结束还早。
他的漠不关心在顾学海眼中,却成了大儿子已经心如死灰,不再奢望父亲能为自己伸张冤屈的表现。
顾学海心下一痛——
“啪!”
一记嘹亮的耳光,顾子川惨白的面颊上浮现五个深红色的指印,鼻血从鼻腔里淌出。
顾子川眼冒金星,颤抖着捂住自己火辣辣痛的脸。
“顾子川!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顾子川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下,一抹鲜红染红了指腹。
他竟然被打了……打他的人还是那个从来都对他仁爱宽厚的父亲!
就是笑青山以前惹事时,也没有被他打得这么狠!
白书兰推开门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她吓得丢掉了手上的爱马仕包包,蹬着小高跟冲过去将顾子川抱在怀里,对着暴跳如雷的顾学海吼道:“顾学海,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打子川?!”
顾学海怒道:“你自己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子川?”白书兰蹙眉问道。
顾子川把自己缩成一团,并不回答。
他这样弱小的模样,更是让白书兰母性泛滥,哀求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他呀。”
顾学海瞧见顾子川那意图用示弱来换取原谅的表现就气,指着他的脑袋说道:“你现在知道羞愧了,当初陷害你大哥的时候倒是心狠手辣!”
白书兰一惊,去看顾子川,但她的宝贝儿子也只留给她一个怯懦的头顶。
白书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顾子川一眼,她早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私自对笑青山下手,结果顾子川却背着她使了手段,这下可如何是好?
白书兰咬牙,眼底泛出泪光,被她精致的眼妆衬得更加楚楚可怜——她知道顾学海最心疼她这副小女人模样,当初她也正是靠着百般柔弱千般讨好博得了顾学海的偏爱。
“子川他只是一时冲动,他年纪还小,需要教育,但是暴力是万万使不得的。”白书兰劝道。
顾学海果然中招,愤愤放下了拳头,焦躁地来回踱步。
白书兰还来不及高兴,便听见钱校长清了清嗓子,道:“学生处在叛逆期,是需要管教。不过,请你们二位来,是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顾学海问:“是什么?”
钱校长缓缓道:“顾子川同学雇佣了黑客入侵我校监控系统,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将这情况上报。”
白书兰瞳孔一缩,才意识到还有这茬,慌乱道:“这是什么意思,子川他已经知错了啊……?”
“道歉或许能解决道德层面上的事情,但并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