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城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他目光闪动, 一直不敢和洛斐对视。
握着玻璃杯的手也是那样用力, 就连杯中深红色的酒液, 都荡出一圈细小的涟漪。
洛斐瞧得有趣。
谢连城基本上放弃之后, 他觉得生活变得无趣了许多。
那种虽然胜利, 但胜利一半的原因是对手放弃抵抗的感觉。
其实并不会让他觉得舒服。
“我……”谢连城张了张嘴。
他目光闪动,缓缓抬头看向洛斐。
对方仍然微微扬着唇角,好整以暇在他对面坐下。
“你怎么知道……”他脸色阵青阵白,有些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这个名字, “知道……秦汐的?”
阔别两年半的名字,陡然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谢连城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那种感觉不像是尘埃落地之后的空虚。
也不是失去一件最重要东西的茫然。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大约就是, 当一个人处在黑暗中, 完全没有方向,也看不到前方的空茫。
秦汐啊……
这个名字,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不会触碰到。
他本来以为, 她已经深深埋在地底。
在他看不见碰不到的黑暗中,悄然被时间带走。
却原来……
谢连城忍不住苦笑一声。
再提起的时候,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秦汐为他做了什么。
不是自己的后悔。
而是经年之前,那天宴会之上。
他喝了点酒, 不到醉的程度。
但他仗着自己喝了酒,把自己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他将秦汐堵在空无一人的露台上。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目光清澈,里面倒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
她也喝了点酒, 离得近了, 甚至可以闻到葡萄酒淡淡的甜香。
在她身后, 是天鹅绒一样的夜空。
那天没有星星,还是有?
谢连城不太记得了。
但他记得,秦汐的眼睛,远比天上的星星更加明亮。
然后他倾身,吻了她。
——那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
也大概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我为什么不知道?”洛斐看着谢连城,“洛氏开出过高价挖秦汐,她拒绝得干脆利落。”
他似笑非笑看着谢连城:“你想知道,她怎么拒绝的吗?”
“怎样?”谢连城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站在陷阱边上的兔子。
明知道前面跳下去,可能万劫不复。
说不定就会变成对方案板上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她怎么拒绝的?”
“她说啊……”洛斐语气淡淡,“她不会离开你。”
轰然一声响。
谢连城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抓住。
他只能怔怔看着洛斐,看着对方脸上玩味又嘲弄的笑容。
这人是个魔鬼。
谢连城知道。
洛斐的精准打击,从来都能直逼人心。
有时候甚至,光靠心理站,就能让他的对手崩溃。
谢连城不是没有体会过,只是没想到,真正直逼人心弱点的攻击,会让他,瞬间痛得那么厉害。
他完全无法坐直身体,只能佝偻着身体。
那阵疼痛密密麻麻,不像是扎在人心上,更像是有很多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四肢百骸。
一点一点的,说不出多痛,却浑身都十分难受。
谢连城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一本书。
里面提到过有一种毒,会让中毒的人像是被上万条蚕啃噬着身体。
痛不欲生,却又无法立刻死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那样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
又或者只是一瞬间。
那种无力空茫又难受的感觉,才慢慢抽离他的身体。
谢连城单手握着椅子上的扶手,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样失态。
“你想要什么?”他突然问道。
洛斐将他约出来,突然提到秦汐。
不过就是为了让他痛苦,让他难受。
或者说,他有什么目的?
谢氏吗?
还是苏染?
还是别的……
这些对他来说,其实都挺无所谓的。
现在的谢氏,如果洛斐真的想要,他们抗不了太久。
苏染……
谢连城苦笑一声,他和她早已不可能,这辈子只能陌路。
“想要什么?”洛斐重复着他的问题,“我想知道,更多。”
他说。
“嗯?”谢连城一下有些没懂。
他眯起眼睛看着洛斐,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个恶魔一样的男子,竟然想知道更多的,和秦汐有关的事。
“不、可、能!”几乎是从齿缝里基础这几个字。
谢连城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