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扳向了另一侧。
果然,刚刚并不是他眼。
难怪她今天故意将头发披散着,原来竟是为了遮挡额角的那道伤口!
他不顾安妍的躲闪,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这一次,她微肿的脸颊和唇角被特意掩盖过的瘀青,都被他尽收眼底,无所遁形。
盛衍琛的眸底掠过一抹诧异,随后便阴冷得如同凝结了一层寒冰。
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沉声问道。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事到如今,安妍显然已经不能继续保持缄默了。
若她再不开口,事情只怕会越闹越大。
她故意回避着盛衍琛那灼灼的目光,垂眸小声说道。
“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的。”
“嗯,摔到了。那你这摔的还挺有技巧的,要不你现在给我示范一下,怎么有办法同时摔伤这几个位置?”
安妍这拙劣的谎言,盛衍琛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虽然他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这伤,恐怕就只有那一种可能才能解释的通。
盛衍琛一想到自己的推断,还未求证,便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
“盛楚泓那个垃圾,他居然对你动手?”
安妍的难堪被他一语戳破,让她觉得更加的无地自容。
此刻,盛衍琛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就如同一道烈焰般,灼烧着她。
她无法挣脱他的桎梏,便只好尽可能地躲避他的视线。
安妍一心想当鸵鸟,可盛衍琛却偏偏想将这道血淋淋的伤疤撕开了,让一切无所遁形。
“他这么对你,是因为我?”
安妍紧紧地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该否认的,不说已经决定了吗,要与他彻底划清界限。
可是,当他的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伤口,带着心疼与怜惜,仿佛连带着安抚了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重伤濒死的小兽,被舔舐着伤口,于是又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忽然之间,所有的委屈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将她淹没。
想说的话哽在喉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盛衍琛看着她那双总是如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眼睛,此刻竟难得地有了如此鲜明的情绪。
委屈、埋怨还有丝不易察觉的不甘。
他的心口莫名有些发堵,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还疼吗?”
安妍固执而倔强地攥着拳,就是不肯开口。
然而她这副样子,却更加让人生出怜爱之心。
老人们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吃,可不会哭的孩子,才更让人心疼。
盛衍琛一直都知道盛楚泓是个十足的衣冠禽兽,垃圾混蛋。
可他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下作到这种程度,居然能做出对女人动粗这么下头的事情来。
想来,这恐怕是安妍刚回来时发生的事情了。
如今已经过了一周,可她的伤痕还是如此明显,需要用厚重的妆容来掩盖。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盛楚泓那个人渣究竟就对下了怎样的死手!
黑暗或许是最好的掩饰,让人更加容易面对自己的本心,同时也会放大潜意识压制着的那些情愫。
盛衍琛看着怀中的女人,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旋即,俯身,吻在了她唇角的伤口上。
安妍整个人僵住了,只有眼睛因为惊恐和错愕蓦地瞪大了。
理智告诉她,她该狠狠地给这个登徒子一巴掌,然后让他滚得远远的。
可事实却是,她的手悬在空中,迟迟未落。
她的所有举动,盛衍琛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然而就因为她这一瞬间的迟疑,让盛衍琛心里的那头困兽,再也关不住了,嘶吼着冲出了牢笼。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怎么可以跟他做这种事?
他疯,她也跟着他一起疯了吗?
察觉到她的失神,盛衍琛不满地轻轻啄了她一下。
这对安妍来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
楼上的走廊里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次来人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安全通道的门‘唰’地一下被推开了!
与此同时,楼道的感应灯骤然亮起!
盛衍琛眼疾手快地侧身挡住了安妍,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中。
来人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别人。
他因为赶时间,所以想着走楼梯会快一些。
可没想到,竟然会意外地打扰人家的好事。
待他抬头,看清眼前的人后,瞬间十分后悔自己刚刚走楼梯的决定。
盛衍琛偏着头,脸色阴沉,正十分不悦地瞪着他呢。
那人吞了吞口水,目光微动,旋即便看到了女人的高跟鞋,长发以及没有被完全挡住的长裙。
饶是他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闯祸了,竟然打扰了小盛总的好事!
这下子他怕是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