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年关,服装店的生意渐好,每天门一开进进出出的人就不少。
闻欣数钱倒不至于手软,但心情确实上佳,不过虞得得就不是那么高兴,因为没人带着玩,只得被迫待在店里。
已经快满十一个月的小朋友,对外面世界很是向往,只能趴在玻璃上朝外看。
按理他自己老老实实的,做父母的应该很放心,可惜十二月是偷蒙拐骗的高发期,前几天甚至有人光天化日持刀冲进别家店强抢。
当然,要是损失点钱还不算大事,毕竟命才是要紧,但抢孩子的事情也很频繁,因此越是忙,闻欣就越看得紧,任何时候都是半挡着门,生怕有人闯入。
周日这天,陈曼曼不上班,店里来了个膀大腰圆的大哥,手背上刺着龙爪子,连呼吸之间都透露着“粗犷”两个字。
卖女装的店,男的本来就很少,更何况是这样的穿着打扮。
不怨闻欣以貌取人,她手攥着裤腿,尽量保持微笑说:“你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大哥的声音嗡嗡响,一副不差钱的样子说:“就那种十几岁小孩子穿的,有吗?”
闻欣照常接待,问道:“孩子有喜欢的颜色吗?要厚一点还是薄一点的?”
大哥好像有点为难,犹豫着说:“粉的吧,越厚越好。”
保暖最重要。
闻欣一口气找出十几件来,有毛衣、裙子和外套,生怕自己的态度不好惹人烦,说:“这些都是,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大哥哪有什么主意,一扫眼都差不多,手猛地在收银台上一拍。
闻欣被吓得微微抖,狂言口水,心想要不要抱起儿子撒腿就跑,说:“有,哪里不对吗?”
大哥下巴微抬说:“一米六,八十斤,你拿号吧。”
没头没尾的,闻欣心中腹诽,嘴上说:“哪一件呢?”
看不起谁啊,大哥的声音高起来说:“都要。”
闻欣的笑容越发真心实意起来,但还是有言在先道:“那我算算多少钱。”
她一件一件报价,余光里一直在观察着。
但大哥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不耐烦道:“你就说总的。”
闻欣心想祈祷财神也没有来得这么快的吧,回头自己必须找个地方好好还愿。
她道:“抹完零六百。”
大哥付得利索,闻欣自然动作更快。
因为冬天的衣服厚,她一共装了五袋,几乎是双手奉上,看着地板松口气。
这位客人一走,空气里凝滞感顿减。
闻欣过去抱着儿子道:“妈妈还教你做好人,但我好像也有点坏。”
她对别人的暗自揣度之中用的全是恶意,灌输给牙牙学语的虞得得却是正大光明。
这样很不好,她自我反省道:“下次妈妈不这样了。”
虞得得不知道亲妈有这么多心思,手一个劲地指着外面。
客人这么多,闻欣哪有空带他去玩,只能哄着说:“等爸爸来好不好?”
搞得虞得得很期待爸爸,看到人就扑腾过去,愣是自己走好几步。
了不起啊,闻欣惊讶道:“你这是有多想去玩啊?”
虞万支看得出儿子的急迫,但还是先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带得得去买。”
闻欣鼻子动动说:“好像有烤地瓜,你给得得也带一个。”
后半句不用嘱咐虞万支也会做,他带着孩子先溜达两圈,这才朝着街口走。
道路两边都是小摊贩,整齐排列着,热气慢慢向上蒸腾,吸入的全是炭火的味道。
虞得得好像遗传妈妈,对好吃好喝的最为敏锐,在爸爸的怀里都不安分,用尽所有力气扭动着。
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虞万支一点都不敢放松,腾出手指着说:“要这四个地瓜。”
老板拿旧报纸包好放秤上,两个人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虞万支只是拎着都觉得有点烫手,小声跟儿子道:“别急,跟妈妈一起吃好吗?”
虞得得听到“妈妈”两个字,越发扭得跟麻花差不多,圆溜溜的小脑袋动来动去,柔软的发丝抚过爸爸的脸。
虞万支看着他稀疏的头发道:“奇怪,我也不秃啊。”
怎么孩子就只有这几撮。
虞得得可不知道父母的隐忧,一心只盼着烤地瓜,哇哇大叫着。
但闻欣和虞万支不疾不徐地给地瓜剥着皮,对着他的后脑勺研究起来,说:“你觉得要不要给他补点什么?”
虞得得的伙食费已经顶上夫妻俩的花销,虞万支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补,略犹豫说:“吃点芝麻?”
这么大的孩子能不能吃芝麻又是另一回事,两个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虞得得却已经忍不住,扒拉着爸爸的大腿,嗷呜张嘴要咬上去。
倒没咬着皮,可也被烫得哭出来。
闻欣那叫一个又气又无奈,赶快看他有没有起水泡。
虞得得哭得可怜巴巴,小脸通红,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好像受多大的委屈。
虞万支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心疼道:“你真是自找的。”
说来道去,儿子蹭破点油皮,就是在父母的心口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