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万支其实回来得挺快的,可惜闻欣还不到生的条件,护士习以为常检查两下,就淡淡宣布道:“才破水,有得等。”
总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生,闻欣也料到还得扛着,慢慢呼吸着说:“那我就在这等是吗?”
正月初三,愿意住进医院的人不是很多,因此整个病房居然是空荡荡的。
护士环顾四周说:“这儿安静点,里头嗷嗷叫的好几个呢。”
又道:“你还来得及吃两口东西,不着急。”
人家说得云淡风轻,虞万支紧紧捏着的两只手稍微松开,说:“那您能跟她待一会吗?我去打个电话。”
他得把张阿姨叫过来,不然孩子生出来他左右都顾不上。
护士也不大忙,点点头说:“行啊,护士站就有电话。”
打出去是收费的,赶上产妇多的时候,报喜的线占得死死的。
虞万支咽口水,抖着手在闻欣脑袋上摸摸,从行李里面拿出饼干说:“先垫垫肚子。”
他们是吃过早饭才来的,没想到刚坐下就这样。
闻欣就感觉肚子里跟有针扎似的,暂时还能忍受,嗔道:“你别害怕,吓到我了。”
害怕?虞万支不知道这两个字居然能跟自己搭上边,下意识扬起笑容说:“好,你也别怕。”
闻欣嗯嗯两声,在他肩上推一下说:“快去吧。”
虞万支这才往外走,堪称是一步三回头。
闻欣看着他的背影,咬着饼干问道:“陈姐,你来一块。”
被称为陈姐的护士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的名牌,摆摆手说:“不用,你吃。”
又道:“才结婚没多久吧?”
一般恩爱夫妻,都是新婚的多,她在妇产科见过的实在太多。
闻欣嘴里有些含糊不清说:“结婚五年了。”
五年才生头胎啊,难怪男人看上去这么紧张。
护士了然,才要讲话,虞万支就已经回来。
哪怕科室没收进来多少人,可值班的也就她和另一位同事,她也就不再唠嗑,嘱咐道:“有被踹的感觉就来叫我。”
被踹,闻欣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小声说:“你老实点啊。”
平常划破个口子都要撒娇的人,今天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大事。
虞万支握着她的手说:“我让张阿姨打车来。”
人是吴静介绍的,毕竟加工坊的事情虞万支也不能全放下,总不能让闻欣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她还得好好坐月子呢。
就是工资不便宜,管吃不管住的还要五百一个月。
可这个钱不花不行,那些纸上谈兵的经验总得有人指导。
虞万支道:“放心,没事的。”
闻欣怎么觉得他看上去更有事,半靠着枕头坐好说:“咱们赌一把,你猜闺女还是儿子?”
虞万支压着声音说:“我怕猜错孩子不高兴。”
不都说在肚子里也能听懂吗。
闻欣笑出声,肩膀一抖一抖地说:“不会跟你计较的,你是亲爹。”
虞万支谨慎道:“这可说不好。”
闻欣也就不再追问,有些期待道:“总算到这一天。”
她可是日盼夜盼,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松弛。
虞万支也是长松口气,看她额角沁出来一点汗说:“疼的话咬我两口。”
闻欣是小事直叫唤,大事反而憋得住,心想生孩子是自己选的,没得叫他心一直悬着,这于事情又无益。
但她还是在他虎口咬一下说:“你有心思管这个,不如想想名字。”
怀胎有多久,虞万支就琢磨了多久,这会说:“也要回老家才能办户口。”
上户口才要名字,他们不是本地人,当时光准生证就花不少功夫,要不是有房子,还有得磨呢。
闻欣看他的意思就是拖着,有些好笑道:“这难题真是砸你脑袋上了。”
平常可是雷厉风行,事情不做完夜里十二点都不睡。
虞万支不是没做,是真没有合适的,这会说:“我觉是虞莘(shen)最好”
他自己的名字是从百家姓里顺的,深以为很不错,听上去又像是有点文化,到自己起名字的时候理所当然拿出来研究,结果惊喜发现闻莘党翟这四个姓是连着的。
说真的,以他有限的文化,在脱离莘莘学子四个字以后,还以为这个字念第一声的xin,献宝似的给闻欣看说:“巧了,你的名字也在百家姓的里头。”
闻欣还真是头回知道,不过两个人盯着研究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多音字,作为姓氏时是第一声的shen。
这种巧合的加成下,虞万支觉得这名字实属不错,就是有点不适合女孩子,念起来也怪怪的,总之是瑜不掩瑕。
闻欣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也觉得不大顺,心想等上户口也来得及。
她道:“再仔细想想。”
两个人说着话,讨论还有那些字可用,张阿姨风尘仆仆赶到医院。
她年纪并不大,只有四十,大概是常年带孩子,长得很和善,说话声音也不大,看到人就道:“感觉怎么样?”
闻欣咬咬牙根说:“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