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就不一样,大家都嫌太阳讨厌。
两个人算是搭上几句话,不过要出门吃饭的时候还是各走各的。
闻欣现在已经习惯,踩着水到食堂买两个馒头,一手伞一手拿着吃,在车间前咬下最后一口。
因为布料娇气,工人们喝水都只能在外头,生怕漏出来一滴水。
不过她也习惯了,尽量还少喝水,尤其是这种去厕所还得打两分钟伞的天气,挺烦人的。
但要是大喇叭喊着“闻欣接电话”,她还是挺雀跃的,路过水坑人跳一下。
说是接电话,其实就一句口信,门卫大爷道:“你男人说一点来。”
闻欣就为这几个字跑一趟,回车间后去请假。
她道:“不好意思张主任,我爱人有事找我,下午得出去一趟。”
计件活是多劳多得,因此厂里人人还是积极工作的,偶尔请个假还是宽松的,张巧道:“行,什么事啊这大下雨天的?”
闻欣心想这雨可一点都不大,满脸无辜道:“不知道,只说是急事,电话里也交代不清楚。”
张巧点点头道:“要想讲明白得不少钱的。”
谁家消费得起。
闻欣也是这么想的,吃过午饭回宿舍换衣服,就迫不及待在厂门口探头探脑。
偏偏虞万支今天有事耽误,来得晚一些,踩刹车的声音就格外刺耳,看到人就说:“等很久了?”
闻欣摇摇头看他说:“你帽子怎么不戴好。”
虞万支穿着雨衣,绳子没系好,风一吹就掉,满不在乎抹一下额头说:“没事。”
哪能没事,闻欣给他拿手帕说:“擦擦。”
又把抽绳拽得严严实实的道:“这样才行。”
虞万支差一点就被勒得背过气去,咳嗽两声说:“要死人了。”
闻欣尴尬地赶紧松开些,咬着嘴唇笑得讨好。
虞万支一口气才喘匀,偏过头看后头的椅子上有水珠,扯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擦擦说:“上来吧。”
闻欣都没想到他有这么粗犷,说:“这也行。”
虞万支无所谓道:“只是水而已。”
洗衣服的时候也是水,有什么关系。
闻欣居然哑口无言,小心坐上去,清清嗓子要说话。
可惜雨噼里啪啦打在她脸上,整个人只能垂着头,声音在嘈杂里越发不清晰。
虞万支没听见什么动静,说:“怎么不说话?”
闻欣一张嘴又是一口水,呸呸两声说:“都是雨。”
这句听得出是扯着嗓子喊的,虞万支轻笑出声。
雨一滴一滴落下来,他的“喜事”居然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讲,直到晚饭时才不自然道:“我工作有调动。”
闻欣咬着饼说:“什么调动?”
虞万支一方面觉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边又有点小得意,含糊道:“就是,那个,车间主任。”
闻欣尝试着去理解,放慢咀嚼的动作说:“啥意思?”
她两道弯弯的眉毛蹙在一起,有一种楚楚动人。
虞万支道:“就是让我做车间主任。”
话出口不知怎么难为情,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能不是大事,闻欣脸鼓起来说:“值得好好庆祝的,你早说我们就去吃涮羊肉了!”
就这菜夹饼配汤,不够隆重啊。
虞万支了然道:“你是想吃涮羊肉吧?”
闻欣两只手指一戳一戳,吐吐舌头说:“是庆祝。”
眼神格外坚定,还有点馋。
虞万支不由得想是该带她去吃的,但吃一顿可不便宜,起码得五块钱,他还没吃过这么贵的饭,看着两毛钱一个的饼说:“等发工资去。”
闻欣才领工资没几天,说:“上回领的不作数吗?”
虞万支无奈道:“现在已经吃一半了,你还能敞开肚皮吗?”
倒也是,炭火小料都要钱,总得吃饱才划算。
闻欣咬一口饼想着肉的味道说:“记得啊,下一次咱们吃涮羊肉。”
生怕人赖掉似的,虞万支干脆把日子定下来说:“那就下个月五号。”
闻欣在桌子底下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天,颇有些郑重其事道:“虞万支,恭喜你啊。”
虞万支第一次听她这么正儿八经叫自己的名字,挠着后脑勺说:“同喜,同喜。”
表情有两分傻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