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宁叫出“陆盛”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林澍北有片刻的恍惚。
恍惚之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还和宋悦宁在一起时的那个午后。
当时他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惹得宋悦宁有些不高兴,当时的她就是用这种严肃认真的语气,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回答我,陆盛。”
宋悦宁看着林澍北眉眼间浮现的一刹那迷茫,就知道自己是用对办法了,于是便再接再厉道。
“当初是你主动告诉我,你的身份的,你不记得了吗?陆盛,我不是在逼你,我现在之所以这样问你,只是想知道,从我身边消失的这些年里,你究竟遇到了些什么。”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才把你从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宋悦宁看着林澍北的眼睛,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她知道,自己所选择的切入点是对的,那些过去的事对于林澍北来说一定也存在着某种意义,否则他不会在听到自己那样说之后,露出这样的神情。
只要再接再厉,她一定能够从林澍北的口中得知,当年他从自己身边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还能够从他关于过去的只言片语之中套出一些,关于他现在为什么要针对谢铭渊,针对谢氏的理由来。
毕竟宋悦宁一直都很在意,他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不弄清楚那个人是谁的话,那之后如果谢氏再有其他麻烦,她和谢铭渊解决起来,一定会很麻烦。
只可惜,宋悦宁的期盼最终还是落空了。
因为她看着林澍北垂眸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情已经与最开始的时候一般无异。
“宁宁,知道你担心我,我很开心。不过,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因为因为我并没有经历什么大事,之所以性格会有变化,只是因为这么多的时间沉淀,我变得沉稳了一些罢了。”
宋悦宁没想到林澍北会这样说,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收紧。
因为她知道,林澍北这是在防着自己。
没能够从林澍北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宋悦宁一时间有些失望。
就算面前的餐桌上面摆着的,是她从前最喜欢吃的咖喱,此刻还在散发着香味诱惑着她,她也提不起一点兴致来,只是随手端起了手边的红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她垂眼看向依然坐在原位的林澍北,语气之中忽然多了几分莫名的“怜悯”。
“林澍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才更让我觉得你可怜?你其实只是一个没有人懂,也没有人可以说知心话的可怜虫而已。”
宋悦宁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这样的简单话语一样。
但这番话给林澍北带来的伤害,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看着宋悦宁准备离去的背影,林澍北脸色有了几分明显的变化。
他张口想要叫住宋悦宁,那一声“宁宁”不同于往日的温情,而是多了几分冷厉。
但宋悦宁却根本不在乎,她头也没回的朝着林澍北给她准备的房间走去,在关门的那一刻,她忽然侧了侧头,对着身后的男人轻声道。
“林澍北,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进行像今天这样的对话了,因为你只是一个并不懂人生意义的可怜鬼而已,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随着房间的门关上,林澍北的心蓦然间沉到了谷底。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宋悦宁已经将自己的心门彻底对他合上了一样。
深夜,月明星疏。
宋悦宁并没有睡在那张被收拾的柔软舒适的床上。
她只是站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放空。
她被绑走的太突然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发现她失踪。
如果没人发现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现在手机不在身上,她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逃走。
唯一离开的办法就是让林澍北把她放出去。
可是林澍北铁了心思要把她关在这里,等到谢铭渊彻底变成植物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松口呢?
……
客厅。
林澍北在将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完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新取了一瓶威士忌,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一个人独酌。
往日里他喝酒都是为了庆祝自己距离目标更近一步,但今天他喝酒,却有一种借酒消愁的感觉。
他就那样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满杯,随后一股脑的将它倒进了口中,一点也不管自己这样喝会不会醉的太过严重。
因为他此刻满脑子想着的,全都是宋悦宁刚刚在餐桌上对他说的那番话。
“我很可怜吗……呵,怎么可能,宁宁,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懂,说什么话能够戳我的痛处了……”
林澍北低声呢喃着,一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高脚杯,里面流淌着的酒液映出他此刻的面容,也映照出他那双迷惘的眼睛。
他虽然嘴上没说,但实际上非常在意宋悦宁刚刚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