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 传说就只是传说。但也有些时候, 传说也不仅仅是空穴来风。
金桂报恩的故事, 打他们来了金桂国第一天就听说了, 当然传得这么广, 他们就算是想不知道都很难。
谭昭微微颔首:“略有耳闻。”
大概是开了口, 季淮安语速变得有些急促:“这个故事, 是真的,但世人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什么‘二’?”
这一呢, 就是皇帝有恩于金桂树妖,树妖报恩,按照天道的算法, 这段因果就算是了了。但按照季淮安的说法, 很显然还有些瓜葛。
这个瓜葛,就在于金桂树妖在完成了因果的了结后, 还给恩人皇帝留下了一棵金桂树苗当做念想。却未料到这皇帝对金桂树妖十分尊崇,不仅将金桂树苗栽种在皇宫最有灵气的地方,还派人在国内大肆宣扬金桂树妖的功劳。
或许连那种报恩的金桂树妖都不知道,自己随手送出的树苗, 居然能在凡间长出灵智, 化作了一位二八芳华的少女。
少女初生懵懂, 她跑出宫门外,遇到了当时还在赶考的季尚书。
因为俗套的美救英雄,双方一见钟情。彼时的季尚书给失忆的少女取名叫秋安, 手把手教会她怎么在凡尘生活,等到季尚书高中,便要迎娶秋安。
然而,季尚书确实是高中了,但他在家乡,却早已娶妻生子。这个故事,莫名就变成了俗套的三角恋爱故事,刚生灵智的小妖怎么可能斗得过季夫人,不仅被没名没分地抬进门,还在长久的生活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事儿要搁修仙界,完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搁凡人界,事情就往难以控制的方向而去了。
秋安痴恋季尚书,即便对方已经因此厌恶或者害怕她,她仍旧痴痴地守着对方,并且在发现自己的孩子不得夫君喜欢时,也学会了冷漠对待。
一张白纸,书写的人决定了这张纸的未来,季尚书显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秋安最后是为了帮人升官虚耗灵力而死的,死之前她还被哄着让亲生的儿子发下重誓,或许在秋安看来,季尚书是他的父亲,她以她的死让孩子一辈子留在府中,是为了孩子好。
很显然,这个故事并不好听,听完之后,还有种致郁的感觉。
谭昭交叠起双腿,许久,才问了一个问题:“那么皇宫里那株金桂,真的枯死了吗?”
季淮安一楞,竟发现自己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即便他考虑过,也无从论证。他打从生下来,除了那位母亲高兴了会教他读上几个字外,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府中的厨房。后来母亲“病逝”,他饿得实在受不住,这才从墙边的狗洞钻出去找吃的。
那也是第一次知道,外面的东西是要钱的,而他,连钱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我不知道。”
谭昭却忽然站了起来:“这个简单,只要找人问问便知道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中年筑基何梁生。
谭昭一道传音过去,何梁生那边倒也痛快,很快便一道传音回了过来:“枯了,但它是金桂国的国树,即便如此,皇帝也依然派人悉心照料着。”
这个遣词造句,就有点微妙。
“她……居然没死吗?”季淮安完全愣住了,这个消息于他而言,真的无异于平地惊雷了。
“也不能这么说。”谭昭想了想,才道,“植物妖修,与旁的修士不大相同,只是能做到这般毁损,即便他日灵气修补过来,她也不会再记得前尘往事了。”
说得简单点,就是另一种新生,谭昭大概能猜到这孩子的母亲没有完全枯死,应该是因为整个金桂国的念力供养着,只是干涉凡人因果反噬过大,才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那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这个问题,就很有灵性了,谭昭于是也给了一个非常具有灵性的回答:“等到天道让她醒来的时候。”
话说到这里,基本就完全明朗了。
谭昭问的问题非常一针见血:“你想离开尚书府吗?”
季淮安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是。”即便他没有钱,不知道该如何在外面生存,也不知道外面的可怕,但他想出去,想离开这里。
他不是他母亲,他向往外面的生活。
他想修仙,得成长生,将这些人统统踩在脚下,他要比任何人都站得高。
这一刹那,谭昭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无与伦比的灵魂光亮。
谭昭原本想把季淮安带出去再说,但就在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我可以带你离开,但……我不能收你为徒。”
季淮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是他刚才说错话了吗?
“你是半妖,天生的木系单灵根,假使踏入修行一途,定然比普通修士进益快上两倍有余,但与此同时,你也必须承受两倍有余的修行压力。”谭昭也不骗小孩,直接将现实摆出来,“我是剑修,只会剑修的法子,修仙界除非是对剑道有特殊的执着,否则极少会有半妖去修剑道。”
“剑道是对心性悟性考验最深的一道,于半妖而言,并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这话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季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