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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玉楼歌断碧山遥(1 / 3)


我骤然大惊。心像是被一只强劲的手用力生生拽到胸口。满心满肺里扯出那种被强力拉扯的痛楚和惊惧來。

他终究是猜疑了。这样一步一步引着他走入瓮中。证实他对我情意无假。

玄凌微眯着双眼。漏出几分凛冽的杀机。“你若不肯说。朕來回答你。方才朕命你候在殿外。无诏不得入内。你一向很听朕的话。也很谨慎小心。可是为何一听到朕允许淑妃和亲你便贸然闯殿。你一向对朝政甚少注目。只做个悠闲王爷。你也知道朕一向不喜欢亲王领兵。你还要为她提出向朕领兵权抗衡赫赫。”他冷笑一声。那声音像极了欲扑向猎物的猛兽。“朕想起來了。当年你也曾为淑妃的兄长上书请奏。果然还是为了她。今日……你连自己的妻儿也不顾。只扑过去救淑妃。朕沒有瞎了眼睛。淑妃被人熊所迫的时候你那种奋不顾身的焦急。你救下他后那种欣慰。朕看得一清二楚。朕只恨自己从前瞎了眼睛。不曾看出你们二人的私情。若不是方才你这样闯殿。朕还不信旁人所言。说你们二人午后在宫中私会。嘿嘿……”他的笑带着森森杀机。“是朕从前懵然不知。”

我额头有涔涔的冷汗滑落。那样冰凉一滴。倏然滑落到颈中。竟不觉得凉。方知原來自己身上也早已骇得凉透了。

玄凌大怒之下力气极大。他一把反过我的手腕紧紧抓住。连连冷笑道:“你很好。”我痛极了。手腕被他抓着的地方浮起一圈妖艳的紫色。我只咬着唇不敢出声。

玄清面色微微发白。然而他再沒有看我。只是迎着玄凌咄咄逼人的目光。以平静相对。突然这样安静。时光被缓缓地拉长了。拉得那样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极坚韧的。一圈一圈绕在我们之间。瞒了那么多年。担心了那么多年。日日夜夜害怕被知晓的事终于清晰地横在我们面前。

我顾不得手腕的疼痛。望着玄清和玄凌的目光。脑中轰然鼓噪着无数奇怪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器乐在耳边狂乱的喧嚣着。所有的思想一扫而空。腔子里憋着一口气。只空空地想着。“无论他怎样说。玄清。我们不能承认。。不能。。”

“皇兄误会了。”他神色宁和。仿佛玄凌口中字字诛心之语与他并无相干。“臣弟一向轻纵无礼。难怪皇兄疑心。可是淑妃一向谨守宫礼。若非与臣弟结尾姻亲。连一语相干也无。”他肃然道:“臣弟适才闯殿的确失礼至极。但臣弟乃大周子民。不忍见大周蒙赫赫要挟强求之辱;臣弟虽然无能。但枉受亲王俸禄。不能不思为国效力。即便皇兄垂爱。得尽士卒之力亦心甘情愿。而为淑妃兄长求情之事。皇兄当年亦呵斥过臣弟。指责臣弟不应为罪臣多言。其实当年平定汝南王祸患时。臣弟已与甄珩惺惺相惜。深觉他人品不至管路所告一般。”他说到此微微沉吟。似在思量该如何启齿救我之事。玄凌只是微含冷笑。等他说话。终于。玄清抬起头。平和目视玄凌。“臣弟并非不顾妻儿。而是玉隐与予澈皆远离熊罴。相当安全。而四殿下。是惠仪贵妃唯一一点骨血。宫中嫔妃无数。臣弟最敬重惠仪贵妃。”他目光仿佛无意一般扫过我。复又平静如初。“臣弟当年在太后宫中曾与惠仪贵妃有过一面之缘。惠仪贵妃侍奉太后勤谨。得闲时问了臣弟一句。天气渐凉。不知太妃在何处修行。身子可安好。过后不久天气愈凉。惠仪贵妃命侍女采月赠臣弟一件棉袍带与母妃。臣弟感激之余亦不免惊诧。后來才知惠仪贵妃慈心。那棉袍不止母妃有。连父皇当年身边随侍的更衣太嫔皆有。太嫔中无子无女终老之人甚多。惠仪贵妃一一顾及。臣弟敬重之极。”

玄凌面色稍缓。却仍不减狐疑之色。只淡淡道:“是了。舒贵太妃在宫外修行。不比朕当年与母后在宫中能日日相见。”他语气冷一冷。“难为你思母之情。”

玄清道:“惠仪贵妃一顾之恩。臣弟不能不报。更不能见皇兄与贵妃唯一血脉有险而袖手旁观” 。他微微一笑。“臣弟还有一层私心。玉隐跟随淑妃多年。若淑妃有不测。玉隐必定对臣弟怨恨之致。”

玄清徐徐笑了。笑得那样浅淡。好像初秋阳光下恬然舒展的一片枝叶。“抱歉。就皇兄失望了。您方才说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而已。臣弟也很高兴。皇兄这样臆想诚然是对臣弟不公。却是真的很在意淑妃。”他垂衣拱手。口气是对我无比的尊崇。“恭喜淑妃。”

他望向我的时候。恰如一个亲王对宠妃应有的神色。温文尔雅的样子。礼貌的措辞保持着无懈可击的距离感。

心里有酸楚和欣慰的翻叠交错。仿佛被撕开的伤口被人撒上盐。痛虽痛。却知能凝结伤处。我的眼前有滚热的白雾翻涌。他的面孔渐渐模糊。但是我知。我都知。要他说出这样的话。要他在玄凌面前说出玄凌几多在意我而恭贺我。是如何在他心中一刀一刀割下伤痕。

玄凌目光稍稍温和些。只是语气依旧冷峻。如他手上的力道一般。并不放松。“你若顾忌隐妃。便不该与淑妃在宫中私会。若隐妃知道。该当如何疑心呢。”他停一停。“朕前日耳朵里落了些闲话。仿佛你与隐妃有些不睦。情分冷淡。”

他挑一挑眉。“臣弟自然知道不该与宫妃私下相见。但臣弟确是有要事询问淑妃。此事事关静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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