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等闲的猎人轻易不敢招惹人熊,更别说打主意去猎人熊了,但人熊并非捉不得,只是要冒的风险极大,一个不慎出了岔子就会把命搭上,因为人熊膘肥体壮,皮糙肉厚,即使刀枪洞胸穿腹,血流肠出,它尚且能够掘出泥土松脂塞住伤口,继而奋力伤人致命,所以绝难以力取之,汉话说‘逢强智取,遇弱活擒’,猎杀人熊只能以智取胜,人熊喜欢以千年大树的树洞为穴,空树洞里气热熏蒸,冰雪消融,人熊吃饱了就坐在其中,猎人们找到熊洞,就从树洞处投入木块,人熊性蠢,见有木块落下,就会伸手接住,垫坐在屁股底下,随着木块越投越多,人熊便随捡随垫,越坐越高,待到人熊坐的位置与树洞口平行的时候,猎人们瞅准机会,以开山大斧猛斩其头,或从古树的缝隙中以矛攒刺毙之,”他微微一笑,目光中有繁复意味,“人熊在赫赫山中颇多,赫赫子民对此猛兽从來智取而非力夺,子民有勇有谋,本汗也甚欣慰,”
玄凌淡淡一笑,只是不接这话头,道:“上次朕赐予赫赫的珍兽麋鹿如何,”
摩格摇头道:“太温驯了,一点子烈性也沒有,也受不了赫赫的风沙,现下瘦的皮包骨头,好歹还活着,”
玄凌笑道:“此物温和祥瑞,被可汗养得皮包骨头,难免损了祥瑞有伤人和了,”
摩格搁在案上的手缓缓攥成一个拳头,脸上还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本汗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和还是祥瑞,只要本汗要,就一定可以自己抓到,”
玄凌一笑置之,漫不经心道:“但愿如此,”他招手示意小厦子上前,“给那熊罴喂些肉去,”
小厦子得了令,又畏畏缩缩地不敢十分靠近,便用竹竿挑了野猪肉送到熊罴跟前,那熊罴见了新鲜兽肉,哪有不爱的,伸掌便去抓,小厦子猛地一缩手,熊罴便扑了个空,急得抓着腮团团转个不停,众妃见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做出这等举止,不免觉得可爱又好笑,小厦子见如此,更加要引得大家发笑,便百般引诱、躲闪,引得熊罴只能看不能吃,抓耳挠腮,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以掌拍地,摩格欲言又止,笑了一笑终不理会了,
贞妃素來宁和稳重,便搂着予沛道:“罢了,罢了,等下惹怒了那熊罴,逗弄过了便算了,”
却听一把声音和着如铃的笑清冷冷入耳,“贞妃真是忒胆小了,难怪二殿下也是一副畏首畏尾,不知所谓的样子,”我转首去看,正是胡蕴蓉抱着和睦进來,和睦换了一身红艳艳的石榴团福绫子衣衫,在几位帝姬中更显得明艳可爱,蕴蓉福了一福,向玄凌道:“方才珍缡顽皮,酒水洒了一身,我带她换衣裳去了,”
玄凌“嗯”了一声,“换衣裳便换衣裳吧,又指着贞妃和沛儿说什么话,”
和睦好奇地盯着熊罴懊恼的样子,欢喜得笑逐颜开,连连道:“母妃,母妃,我要去看那熊熊,”蕴蓉只是笑,问:“珍缡怕不怕,”
和睦拼命摇头,从蕴蓉怀里探了身子出去,“我要去喂肉肉,”
小厦子听得动静,忙讨好地将一块肉悬在竹竿上送了过去,和睦看也不看,伸手一抓,由着蕴蓉抱到离兽笼十余步之遥,奋力将肉扔了出去,小孩子的力气虽然不大,那肉却不偏不倚正砸在人熊的眼睛上,那人熊吃痛之下猛然一惊,四下一转,将那肉捡起轻而易举地撕碎,一口吞了下去,
蕴蓉有意无意地瞟着贞妃,傲然笑道:“皇上,咱们的孩子可勇敢多了,不失金枝玉叶的身份,”
和睦“咯咯”地笑得清脆,使劲拍着手,众人也附和着笑,不住价地夸着和睦帝姬,玄凌笑道:“差不多就回來吧,女孩子家和野兽玩得这样起劲,”和睦笑嘻嘻的,只是向人熊扮鬼脸玩,
那人熊想是吃痛,两眼渐渐发红,正见和睦一袭红衣朝它扮鬼脸,愈加恼怒,双掌“噼噼啪啪”敲在地上,发出阵阵巨响,众人见爪牙纷沓,也不以为意,猛地听见“嘎,,”一声巨响,那铁笼被愤怒的人熊豁然扯开一个大口子,那人熊拖着笨重的身子怒吼连连,向和睦奔去,
和睦身前,有铁槛拦住,人熊把前两爪攀住槛上,意欲耸身翻入,和睦一时吓得呆住了,瞪着双眼连哭也哭不來,蕴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也不晓得退开,只愣愣地紧紧搂着和睦,吓得花容失色,小厦子本跟在身边,一时间张口结舌,两股战战,拼了好大的劲才伸手拉住蕴蓉,拼了全身之力大吼一声,“娘娘快跑,”胡蕴蓉晓得逃命要紧,厉声叫了一声,借着人熊翻铁槛的时候,飞动金莲,乱曳翠裾,半倾半跌地抱了和睦奋力跑向玄凌的御座,宫中的羽林军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只闻得那人熊吼声震天,都不知如何是好,玄凌御座两旁的妃嫔媵嫱见人熊一步一步震得尘土飞扬走來,无不吓得魂魄飞散,争相恐后向后面窜逸,我事出突然之下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一把搂住了灵犀、予涵与予润便往后退,谁知背后皆是乱纷纷的人群,竟不知往哪里退去才好,人多纷杂,予润年幼步子小,纷乱间顿时摔倒在地,放声大哭不已,那人熊原本追着和睦,已离我与孩子稍近,蓦然闻得儿啼清亮,登时呆了一呆,便要向予润走去,予涵本自缩在我怀中,一时见予润摔倒,忙喊道:“母妃,弟弟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