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1)
玄凌在窗外聆听良久,微笑进來,“弹这曲子,玉娆已经有了思慕的君子了么,可知朕为君子,很喜欢弹琴的玉娆,”
她对着玄凌从來是清冷如霜的神情,偶尔有客套的笑意也似云层间漏下的一隙泠泠月光,沒有温度,且遥不可及,此刻含嫣一笑,恰似破云而出的温暖日光,明媚间照耀满园春光,“皇上喜欢臣女,是因为傅婕妤的缘故么,”她以手抚腮,“听说臣女和她长得很像,”
“你并不像她,如吟更多些缠绵娇妩,你射箭时的英气妩媚和朕从前的华妃一模一样,都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但论容貌……”玄凌凝望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刻的眷恋与痴痛,“你很像朕的妻子,”
玉娆一愣,不觉疑惑,“臣女与皇后并不像,”
玄凌点头,尾音的咏叹里有无限感伤,“她是皇后,不是朕的妻子,朕的妻子,她很早就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人世了,”
我从未见玄凌这样沉浸在回忆与情感的交织中与旁人安静说话,那种亲厚的感觉,有一丝的恍惚,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远远看着他们说话,仿佛我与他的情感从來都是无关的,
玉娆秋水般澄净的眼眸乌溜溜一眨,“我知道了,皇帝可以有很多皇后,但是妻子只有一个,”
玄凌怜惜地瞧着她,“你很聪明,像你的姐姐,”
“那么姐姐呢,”她的目光中透出一缕狡黠,
玄凌远远望着我,语气温柔,“你姐姐是如今朕身边最重要的女子,”
我对他报以同样温柔的一笑,心底洇出一点稀薄的暖意,经历了那么多事,为他悲喜绝望,也为他生儿育女,日子长了,总有点情意,
玉娆眉心一动,似是对玄凌的回答不以为然,只道:“你说的华妃可是被抄家灭族的慕容家那位么,”她问,“你既赐死了她怎么还想着她,很喜欢她么,”
是很久远的往事了吧,每每提起华妃,记忆中最深刻的仍是那满壁如桃花般凄艳的血红和她临死前那种哀艳绝望的神情,玄凌的神色有瞬间的茫然,“当年,她也是个很可爱的女子,即便以后因为家族和野心不再可爱了,可是朝夕相对久了,总是有几分真心的,”他转过神來,忽而粲然一笑,“你问了朕那么多女人,可也想做朕的女人么,”
我心中狠狠一揪,玄凌终于问出口了,我待要说话,玄凌向我一摆手,温和道:“朕想听她自己说,”
我无奈噤声,玉娆并未像我想象中一般恼怒,她轻轻一笑,露出一点莹白如玉的贝齿,“臣女很羡慕皇上的妻子,”
“哦,”玄凌颇有兴味,“为什么,”
“皇上的妻子虽然早逝,可是皇上心里只认她一人为妻子,时常想着她,”她停一停,认真地瞧着玄凌,“皇上喜欢臣女,是不是,”
他点头,眼里有浅浅的笑意,“是,”
玉娆点点头,“臣女自小便有一个愿望,希望成为心爱的男子的妻子,不是妾,不是最重要的女子,而是唯一的最爱的妻子,只可惜,皇上已经有自己的妻子,不能满足臣女的愿望了,臣女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做到,而不是永远羡慕皇上的妻子,”
他的目光渐渐凉下去,唇角却依旧含笑,“朕说过,你很聪明,很像你的姐姐,”
她摇头,“这不是聪明,而是事实,皇上若喜欢臣女要把臣女留在宫中,那么可以给臣女什么,贵嫔,昭仪,还是贵妃,抑或废了皇后让臣女入主凤仪宫,”她笑,“皇后也不过只是皇后,并非皇上的妻子,恕臣女多嘴,皇上与您的妻子都很喜欢彼此吧,”
玄凌默然颔首,眼中多了几分旖旎温柔,“两情相悦,”
玉娆起身,郑重下拜,“请皇上赐臣女这样的福气,”她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臣女虽然身份低微,但与九郎两情相悦,臣女不敢请求皇上让臣女做九郎的正妻,即便赐臣女做他的侍妾也无妨,只求皇上能让臣女与九郎在一起,”
玄凌的面庞上渐渐浮起一层讥诮之色,“你不是只愿做他的妻子么,”
玉娆仰起头,光洁的脸庞因为坦荡和爱悦的欢欣生出一层奇异的明亮光辉,“皇后是皇上名份上的妻子,皇上却不把她视若妻子;臣女虽然來日并不能成为九郎名份上的妻子,可是他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他,臣女知道九郎不会再娶别的女子,臣女是他心中唯一心爱之人,不就是他的妻子么,”
“九郎”,他唇齿间轻轻玩味着这个亲昵的称呼,起身至我跟前,抚上我的脸颊,“你也常唤我‘四郎’,”
我平静抬头注视着他,眸色如波,“那是对心爱之人才有的称呼,”
他不置可否,只向玉娆道:“你起來吧,”
玉娆纹丝不动,“臣女知道皇上喜欢臣女,既然喜欢,就要成全对方的心意,除了皇后,皇上身边还有很多女子,死去的,活着的,都占据着您的时间与记忆,臣女入宫不久,便已看见姐姐受了这么多风波周折,姐姐虽然是皇上认为最重要的女子,却也过得如此辛苦小心,臣女不愿将來也过这样的日子,”她再拜,“皇上的喜欢难能可贵,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