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姐之事。温大人作为男子也好。医者也好。身心俱是重创。如今除了每月三次來为润儿请脉看护以作对眉姐姐枉死的补偿之外。他的心是灰了大半 了。”
玄凌默然片刻。“朕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
我心中恻然。“臣妾委屈也就罢了。只是德妃姐姐何辜。若不是管氏兴风作浪。姐姐怎会受惊难产。丢下小小年纪的润儿便走了。如今比起姐姐枉死。管氏虽住在永巷之中。可也是锦衣玉食的宫嫔……”我心中难过。不觉低头拭泪。
“朕何尝不知道你心里怨朕。为了朕降了管氏的位份。她哥哥还特特上书來问。被朕驳斥了回去。”他拢住我的肩膀。“你不要着急。朕迟早给你一个答复便是。”
我起身。取一炷香点上。“但愿如此。否则姐姐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
他颔首。“有件事朕说给你知道。今日早朝。管路提起朕已有四子。可择长者为太子。以固国本。”
我将香插在炉中。冷笑一声:“说这话就该立时传廷杖。打死也不为过。皇上春秋鼎盛。如今已有四子。将來不知道还有多少位皇子呢。怎么就早早论起国本來了。可见不像话。”
玄凌摇头道:“朕已告诉他。朕的四位皇子除了皇长子年长些。老二和老三不过才九个月的孩子。润儿更小。我朝向來立贤不立长。又何必在长幼上饶舌。”
我伏在他膝上。细银针折珠耳环长长坠下成柔美的姿态。忧伤如轻雾一般笼上我的面颊。“臣妾方才气急了。其实管路这样提议也沒有错。若论子凭母贵。皇长子的生母悫妃出身公侯。皇后又是养母精心养育了多年。臣妾父亲尚是罪臣。贞妹妹的出身也未能与皇后和悫妃相较。可怜润儿又是失了母亲的。自然是提议立长了。”
他抚着我的鬓发。“好端端的怎么妄自菲薄起來。皇子们都还小。哪里能断下贤愚。而予漓的资质也确实平庸了些。”他想一想。“倒是丞相钟修梓提了个折中的建议。先封王。等皇子们都大些再立太子。”
我微微吃惊。“封王便要开府出宫了。”
玄凌笑道:“予漓可不是十六了么。要算起來也该成婚了。只是几个小的倒也无妨。朕心里总觉得愧对德妃。更要紧的是对不住你。这次的事闹得合宫皆知。滴血验亲总是妨了涵儿将來的声望。只怕往后总有人多有诟病。所以朕想着四位皇子一齐封王。不要分出彼此上下來。”
我低头。神色柔顺。“涵儿还小。只怕受不起这样的福气。”
他苦笑。低头吻一吻我的脸颊。“朕也有朕的顾虑。若只封了予漓。只怕因着这件事來日在立太子的事上又多口舌。所以得一起办。”
我悠悠叹息一声。“那日敏妃的话臣妾听了心中难受。说到底皇后本是敦厚人。何以会出此下策在滴血验亲的水中加了白矾混淆视听。多半是为了皇上疼爱幼子的缘故。臣妾至今想來还是后怕。所以还请皇上少疼些涵儿吧。”
他把食指按在我的唇上。“不要说了。”他静静道。“皇后之事不必再提。朕心里有数。封王之事也不急。总得等孩子们都满周岁了。”他偏过头靠在豆藻十香枕上。“朕要好好想一想。该给予漓定下婚事了。”
殿内侍奉的侍女都退下去了。午后迟迟。日光从低垂的锦幔中透过來薄薄几缕。四壁静悄无声。榻边搁着一座绿釉狻貌香炉。炉身是覆莲座上捧出的一朵莲花。花心里的莲蓬做成香炉盖。盖顶一只戏球的坐狮。炉里焚了上品沉水香。几缕雪色轻烟从坐狮口中悠悠逸出。清凉沉静的芬芳悄无痕迹地在这寂静的殿中萦纡袅袅。飞香纷郁。
玄凌颇有些睡意。缓缓闭上眼去。我心中有事。思虑片刻。渐渐也有些乏了。正朦胧间。忽然听见有儿啼之声。我尚怔怔。玄凌已然醒转。披衣起身。“是谁哭了。快抱过來。”
不过片刻。花宜已抱了孩子过來。口中道:“三殿下睡得不安稳。仿佛是梦魇了呢。”
我忙抱过孩子轻轻拍着哄着。大约是贪睡的缘故。涵儿撅一撅嘴又睡了过去。孩子睡中的容颜最是可爱。玄凌忍不住亲了又亲。孩子在梦中有所感觉。握起白白胖胖的拳头在脸颊挠了两下。着实憨态可掬。
我心中一动。仿若无意道:“皇上。咱们的这个孩子。像不像那个孩子。”
他随口道:“哪个孩子。”
我静默片刻。“纯元皇后。也是有所出的。只是可惜了那个皇子。”
玄凌的眉心猝然耸动起來。神情几乎凝滞在了那里。且悲且喜。且忧且哀。复杂而深邃。
香炉里的轻烟四散开來。隔在我和玄凌之间。朦胧地望出去。他的脸色濛濛地似三月里细细的小雨。轻轻的雾气。有着难言的潮湿。
良久良久。他轻声道:“那个孩子。生下來就沒有了气息。”他无声地微笑着。那笑容哀凉胜寒霜。我稍稍看一眼。仿佛整个人也哀伤了起來。“朕的那个孩子福气甚好。可以不用离开他的母亲。这样一同去了。”
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安静了片刻。才依着打算好的话说下。然而舌尖也麻木苦涩了。“臣妾听闻自己容貌有三分肖似先皇后。所以臣妾私心想着。或许臣妾和皇上的这个孩子。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