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是一把温和如暖阳的声音,漫天漫地挥落了蓬勃阳光下來,“沒事了,沒事了,”
是男子的声音,那样熟悉,我陡然一惊,立刻转头去看,逆光的大殿里,殿外秋日晴灿的阳光为他拂下了一生锦色辉煌,他颀长的身躯因我的仰望而格外高大,他的掌心那样温暖,那种暖意一点点透过他的皮肤传到我的身上,叫我安定下來,
我几乎沒有片刻的思量,随着自己的意愿脱口道:“六王,”
他的回应里有满足的叹息,“是我,”
他扶起我,我清晰地看清他,他的目光明净如天光云影,有如赤子般的清澈和温和,清明简净的脸庞上多了几许上京烟尘里风尘仆仆的坚毅,而他一袭简约青衫,妥帖着修长的身姿,带着杜若淡淡洁净的清香,分毫不染世俗尘埃,我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大暑天饮到一口冰雪,清凉之气沁入心脾,
他柔和道:“我來迟了,”
我掩面,只是摇头,“何时回來的,”
“三日前”,他缓一缓道,简短地道:“皇兄召我回京,”他环顾四周,见只有莫言一人低头劳作,轻声道:“此处说话不方便,可否借一步,”
我略想一想,点头,直直想莫言处走去,低声嘱咐了两句,在莫言疑惑的目光中,跟他出去,
跨出谨身殿大门时,金灿灿的阳光无所顾忌地撒了下來,将我扑面裹住,眼前微微一晃,脚步便踉跄了,他扶我扶得及时,托住了我的手臂,我心中微微一窘,悄然不觉地缩回自己的手,低声道:“多谢,”
自己的住处是不便同他回去的,只得信步走出寺外,甘露寺外的一番天地,我其实并沒有仔细欣赏过,一则是沒有心思,二则每日忙碌于劳作,也无时间仔细一观,如今与玄清一同行走,不敢去看他,目光便在山光水色上多多流连了,
不知不觉走得远了,山下有一条大河蜿蜒贯穿而过,水色青青,群山环绕,别有一番开阔风景,有一匹白马正低头在河边嚼着青草,啜饮河水,怡然自得,
我一见之下轻声而笑,“这马必定是王爷的,”
他灿烂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一点点顽皮的孩子气,道:“娘子如何得知,”
我微笑抚摸着马背,它温驯地舔一舔我的手掌,十分可亲,我含笑道:“因为它那种意态闲闲的样子,与王爷你如出一辙,”我问:“它叫什么名字,”
“御风,”
“是出自《庄子》,”
“是”,玄清大笑,“这匹白马跟随了我六年,把我的坏处学得十足十,”
我弯腰摘下一束青草,喂到白马嘴边,摸着它的耳朵问玄清,“是什么坏处,”
他半带微笑的回答:“你对它好,它便听你的话,”
我想一想,蓦地想起与玄清初见时的情形,他因醉酒而被我冷淡,不觉侧头含笑,“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时,待你并不好,”
“至少你叫内监把我扶去休息,并沒有把我一脚踢入池中,”
我折着细细的草茎,柔软的草茎根部,有洁白如玉的恬净颜色,气味新鲜而青涩,我“扑哧”一笑,“其实当日,我是很想这样做的,只不过碍于礼仪身份而已,”我凝神想一想,“这个不算,还有别的坏处么,”
玄清的带一点浅薄的坏笑,眼神明亮,“清与御风都爱慕美人”
他的话语让我神色黯然,我晓得的,在甘露寺的日子里,我的憔悴日渐明显,容色萎黄,发色黯淡,如帘卷西风后的黄花,再无昔日的风姿了,然而玄清看我的目光一如既往,丝毫沒有在意我容颜的萎败,他发觉了我的黯然,凝视着我的双眸,坦荡荡道:“所谓美人,并不以美色为重,若以容貌妍媸來评定美人,实在是浅薄之至了,心慈则貌美,心恶故貌丑,”
我泠然道:“我其实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他清朗脸孔上的肯定,如十五六的好月色,清澈照到人心上,投下光亮的影子,“可是,你从未主动去害过任何人,”
玄清始终带着的微笑,如脉脉月光,涓涓清流,融融流淌到我的心上,他迎风而立,虽然只是最简朴不过的青衣,然而比之轻裘膘马、骄行陌上,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五陵少年,更多了几分含蓄恬淡的蕴藉很沉静气度,
我轻轻慨叹道:“我因为不曾主动害人而到此地步,你却因帮我甄家上书而被逐至上京,这一年,到底是我们连累了你,”
他摇头,只把在上京的一年时光置之于一笑,“我如今归來,皇兄依旧待我如初,我也依旧是清河王,并沒有分别,”他洒脱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在上京,譬如当年去蜀中一样,只是游玩罢了,不过借个思过的名头而已,唬人的,”
我十分过意不去,“总是因为我甄家的缘故……”
他抬手制止我的话语,温言道:“你若再说下去,我便不敢说出今日的來意了,”
我微微诧异,道:“王爷请说,”
他从马背上囊袋中取出一卷画轴,道:“两日前我进宫向皇兄谢恩,又拜见了太后,因而见到了一个人,我想你一定很想看看,所以特意画了來,请娘子指教笔法,”
我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