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雪没下床,闷声笑了几声,才道:“放心,我不动你。”
他虽然喜怒无常,但说话还是挺算话。
夏青稍稍安心,却是满脑子疑问:“你为什么突然就能碰到我了。”
楼观雪抬头,唇角勾起:“你入了我障,也猜不到原因吗。”
夏青:“……我猜到啥啊。”
楼观雪几缕墨发落到了锁骨上,神情似笑非笑,眼神深处流露微微能蛊惑人光来,沙哑轻声说:“夏青,你真就那么确信,长大后我,还是当初那个五岁小孩子吗。”
夏青坐在梁上,被他这话人都问懵了。
五岁时候,楼观雪牙齿颤抖,哭着问,“你确定你见到真是长大后我,不是神?”
而现在,长大后楼观雪问出了一样问题。
他脸上带着笑,可是神情讥讽又嘲弄。
夏青坐在梁上,想了想,慢吞吞说:“是吧。反正你从小到大,在气人这件事上都挺厉害。”
楼观雪沉默片刻,淡淡道:“五岁我不该挺蠢吗。”
夏青反唇相讥:“不蠢,比你现在可爱多了。”
楼观雪微笑说:“哦。”
夏青真是无力吐槽。
楼观雪小时候顶多是个为了活下去阴狠孤僻酷哥,结果长大后成了个看心情让别人活不下去变态。造孽啊。
不过,这事真很奇怪,楼观雪破了障居然能碰到自己,联想到他身上那种仿佛从海渊骨冢出生气息。
夏青愣了愣,开口说:“楼观雪,神没有在你身上苏醒,但你也获得了一些神力量,对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解释。
楼观雪道:“不对。”
夏青:“那是什么。”
楼观雪笑意古怪,慢慢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等我想明白,再告诉你吧。”
夏青:“???”
楼观雪似乎是有些疲惫了,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把我吵醒了,不该负责吗。”
听到这话,夏青脏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很久,他皮笑肉不笑,从梁上飘了下去,直接飘到了楼观雪旁边:“好啊,负责负责,我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楼观雪轻笑:“嗯。”
夏青说:“我们来讲《农夫与蛇》。”
楼观雪往后靠,睫毛轻颤:“好。”
夏青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或许是障内接触过一次楼观雪冰封内心,又真在他身上没感受到危险和杀意。
夏青直接坐到了他床边,看到他枕边笛子,就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拽过来搁手里狠狠折磨。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笛子到底什么玩意。”
楼观雪向来有问必答:“神骨。”
夏青:“啊?!”
他愣神一刻,骨笛已经呜呜哇哇从他手里逃了出来,躲到楼观雪身后。
楼观雪:“好了,你讲故事吧。”
这句话就已经把夏青即将出口“什么神骨”“你从哪得到”都拒绝掉了。他悻悻地“哦”了声,结果越想越气,说:“讲个屁啊,我们之间故事不就是农夫与蛇?!”
楼观雪睁开眼,黑眸清清冷冷:“我说过要补偿你。”
夏青:“不需要。”
楼观雪:“夏青,你真不好奇自己身上那些疑点吗。”
夏青看他,眼眸平静,阴阳怪气:“不好奇呢。”
楼观雪笑了下,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眼眸深邃,抬袖,手指轻轻碰上了他眼睛,轻声诱惑般说:“可是我好奇啊。”
他指尖很凉,落在眼皮上,像花瓣临水吻。
夏青没好气拍开他手臂,却发现,他碰不到楼观雪!!!
他只能冷着脸,不自在地飘到另一边,警告。
“你别动手动脚。”
楼观雪唇角勾起,淡淡说:“你说农夫与蛇吗?那我先道歉,为摘星楼威胁你事。但我觉得那并不是威胁,你被那团火强制要求呆在我身边,我是怎样人,你总会明白,不是那一天也会是某一天。”
“确切来说,是我为你压制本性,成全你功德。而你为给我提供一个灵魂休息空间。”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他轻描淡写说:“诅咒我已经破除。”
夏青:“…………”
哦!
然后呢!
然后你开始释放本性,要当着我面杀人了?!
楼观雪好整以暇看着他表情,低声笑着安抚:“放心,别怕,我不杀人。”
夏青稍稍放心。
楼观雪说:“夏青,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夏青抿唇:“不觉得。”
楼观雪声音很低:“你对生与死都有一种奇异态度。你看到我幼年孤苦凄惨,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悲悯。你见我长大后暴戾恣睢,也没有真正害怕过。看众生,像看一草一木,看这片天地。”
夏青冷言嘲讽,要笑不笑:“听起来我可真牛批,被你描述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原地飞升,得道成仙呢。”他睫毛下瞳仁清亮,乱糟糟头发下神情却冷漠异常:“行了,你到底睡不睡。”
楼观雪垂眸,问道:“你真不打算找具身体?”